上咳出眼泪。
“哈哈哈哈哈,我说王小先生啊,你不是说自己已经做好将来浪迹天涯的打算了么?这酒可是江湖上的硬通货,你现在连这点儿辣都受不住,我看你还是算了,不然将来传出去,与我杨暾杨大侠行走之人却连一点酒水都沾不得,我也没甚面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让杨兄见笑了,我自幼体寒虚弱,向来受不了这辛辣刺激之物,实在——咳咳咳咳咳咳——遗憾不能与杨兄——咳咳咳咳咳咳咳——同饮,惭愧至——咳咳咳咳咳……”
“得了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先缓缓吧。待午后出了山走上官道,我在路边给你留意着食摊,饿了两天没吃什么东西,也难怪你身子愈发虚弱。”
杨暾笑着,弯腰随手又拔出一根茅草放入嘴中咀嚼,边走边盘算着之前商议好的行程:按他们二人的想法,今日走出山林后上官道大路疾行,走一段日子后再乘船由水路入长安,这是目前最快的路线。只是不足的是,这样的走法同时也是风险最大的,没有了山林的遮隐,无论是江湖各宗门还是不良人,找到他们的可能性都会大大增加,尤其是官道上行走的那几日,“拜访者”只怕是会络绎不绝。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自从华严寺传出此事后,便有不少门派都在华严寺附近埋下了暗桩,毕竟在众人看来,不管这《长恨歌》流落何处,要解开其中秘辛,华严寺绝不可能独善事外,二者之间必有牵连。比起这些大门大派,杨暾孤身一人自然捞不到什么便宜,要争先机,自然只能是从那些未曾安插人手,一心一意要于半路围截的门派手中争,既如此,那么入京的速度越快,便越对杨暾有利。
但容易暴露仍然是一个不可忽略的缺点,比如现在,即使还在有着林荫遮蔽的山中,也有人已经找了上来。
林声未动,然人影已近:一袭青衣扶风舒展,彩绸环飞黑发如瀑,那对白眉仍是那么的惹眼。赵青遥不愧为蜀山弟子,虽还未至那些老神仙腾云驾雾的缥缈功夫,但也已练得身形如鹤,足下有青云之兆,在这霅煜天光之下恢弘而来,竟有几分飘摇真仙下凡而来的仙姿,单是近前来便让王凡这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先生心神俱慑,连咳声都不自觉地敛了下去。杨暾见到来人,眉头一皱,正欲抽身上前,忽而感应到有一丝凛冽剑气临身而来,心头一警,迅速拔出身后鹿钟剑,对着来人便遥遥指出一锋,真气运转周身,贯通剑刃便是一道剑气递了过去,不偏不倚地锋芒直指青衣。然而杨暾虽看似手稳臂正剑意盎然,但却有一滴冷汗不为人所知地自他脖后淌下,他心中清楚,单是只身前来便能挟来一丝剑气傍身,这是唯有剑道大成的绝顶宗师才有可能做到的,面前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少年郎虽不知为何竟能修到这般地步,但可以确定此人在这三尺青锋上的功夫绝非他手中这柄鹿钟可以匹敌。此道剑气甫一出手,杨暾便已开始盘算可以速退的后路。
而另一边,刚刚发现目标的赵青遥正施展轻功赶来之际,忽见其中一人拔剑相向,一道平正中和的剑气递来,不由得剑心大动,一想这是入中原武林以来第一次有人率先拔剑挑战,顿时喜上眉梢,只道是对方以剑相邀,便举起手中长剑遥遥行了一个蜀山独有的剑礼,却并不横剑阻拦,而是剑尖稍挑,顺着那道剑气浮云出岫般看似无意地行着剑势,便将杨暾贯通内力的一剑接化而去,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赵青遥面上喜色更甚,这杨氏剑谱凝练出来的其间剑意,令得这位痴于剑道的蜀山大弟子步下生风,还未待杨暾思虑好退路时已然近到身前,竖提剑柄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
“在下鲁莽,还请杨先生再赐一剑!”
“……”
“……啊?”
本来已如临大敌点足掠至的杨暾,听到这话手中先前稳执的鹿钟竟是傻愣愣地向下歪了一下,而他本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本来从胡渣中都能渗出来的杀气现在反而平添几分滑稽。赵青遥似乎也发觉自己的话语有些突兀,连忙解释道:
“是这样,在下是仙门蜀山弟子赵青遥,平素最是喜剑,刚刚杨先生那一道剑气中,其间所蕴剑意之正堪为剑道典范,泰然若一,不矜不伐,饶是我门藏经阁中亦少见有如此大哲理的剑法,甚至刚刚在下接先生那道剑气时,还从中窥见一二类似本门‘上善若水’大境界之意,只是先生似乎力有未逮,这杨氏剑谱还未至如同老盟主般圆满……不过如今亦是足够,还望先生能不吝赐教,以剑为在下解困。”
杨暾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将手中鹿钟垂下,凭着自己闯荡江湖数十年的经验,略一盘算便识出眼前人的身份,忙道:
“敢问足下……可是蜀山当代掌门“跫音剑”李辟易李老神仙的唯一真传?”
这次便轮到是赵青遥发愣了,自己神隐山门一心求道十数年,别说是师承,就算是自己的名号都几乎是无人知晓,面前这位络腮大汉能如此轻易便能说出自己师父的名号,不由得让这位单纯若赤子的蜀山大弟子有些怀疑对方与自家师门的关系。
“呃,确,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