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大意了。真是没有想到,二位合力之下,竟真能险些杀了我。若非是这走火入魔的法门太过匪夷所思,无论是王施主你那道封经堵脉甚至冻结丹田的符箓,还是杨施主你那层层不绝、直透我这层护体功法震伤脏腑的神奇剑劲,都足以将我逼入万劫不复的险境。只可惜,此乃天命啊……二位气力已竭,可我虽身受重伤,却还留有余力,看来此局,最终还是我胜了半畴。”
了悟不紧不慢地从池水中站起身来,那身紧皱的袈裟被水迹泅透,却仍不见有半分舒张宽大之意。只见僧人缓缓抬起右掌,正欲遥递掌力前去轰杀最近的杨暾之时,忽听得旁处传来一声大喝:
“秃驴!想动手,可没那么简单!”
王质夫立于池畔念起法咒,只一刹那,了悟猛觉体内各关窍脏器爆发剧痛,心下大觉不妙:先前那道封冻丹田经脉的符力尚未散尽,而此番被王质夫一道法咒重新挑起那些隐匿深处的符力再度开始侵伐身体,更要命的是,杨暾打入他体内的那些暗劲也没有驱逐干净,如若此二者相遇,就算现在在天魔经功法影响下他还能强撑,可符力一旦引燃暗劲,那便是对整副身躯上下机理产生伤损,到那时节别说不可能再操纵内息,自己性命亦是岌岌可危!如此险怖,逼得了悟不得不停下动作就地盘膝而坐调理内息,他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
“唉,何必再做挣扎呢?就算再挑动符力,也不过是让我多费些时间将其平息而已,难不成争来这一时半刻,二位就真能做些什么吗?”
“呵,说的不错,我要的——”王质夫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银品符箓,挥动如风,“就是这一时半刻!”
刹那间气息湍涌,风云变色。
……
佛经载曰:有莲生于西方净土,其叶有十万万亿瓣,各分轻重,其微末者有如沧海一粟,浮若鸿毛芥子;其浩渺者有如须弥磐山,沉若——
巨岑峰峦。
风吹起,有叶落于僧人肩。
“这是……一叶定身,金莲伏魔大阵?!”
轻若无物的一瓣莲叶停于了悟肩头,却令得他连转头去看的动作都做不出来,只能斜斜瞥去一眼,满眸尽是不可置信的讶然,其惊异之色浓烈甚至远胜于此前种种意外所带来冲击相合!
饶是以他数十载的经历见识之丰厚,也远远想不到这一个区区的道门散修,竟是能以一己之力用出此等佛家上乘伏魔阵法!取蕴养数百日夜的金莲为阵眼,翩然一叶便可定镇千军万马,非十数位内力高深的佛门宗师名宿不可为,可眼前不过一个不修边幅的道士,究竟是怎么——
“别误会,这并不是完整的金莲伏魔大阵,此地莲花也不是你佛门供养的正统金莲,所以催动起来没有那么麻烦,不过这池内数十朵莲花只用来困住你一人,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三道银品符箓尽出,王质夫此时与杨暾一样,都已然气力枯竭不能支撑,二人失力坐于池畔,与眼前的煞神僧人相隔不远,但脸上却尽显放松神色,道士更是丝毫不顾及场合颜面,就这么四仰八叉地就地仰头躺了下来,言语间也丝毫不见了先前的紧张克制。
“原来如此,二位打的是这个如意算盘么?不得不承认,这金莲伏魔大阵不愧我佛门上乘阵法,即使残缺,这一叶加身,千钧不落的镇锁,连我都完全破不开,甚至隐隐觉得有些乏力……只不过,就算动弹不得又如何?二位莫忘,你们现在气力已竭,也是不能挪动身躯,而我只需要——”了悟双目猛睁,庞然内息再度如涛浪般翻涌成灾,气接云霞,威势升虹,他体内蕴含的无边真气,随着这一睁目,疯狂汇至眉心印堂之所,直直向着二人瀑射而去!
“多费些力罢了!”
“哦?真厉害呀,不用掌力过渡,竟能直接将真气化为实质喷薄而出,这也是那本天魔经中记载的用法吗?可惜,我还是那句话……”
气流暴涌,霎时间便冲击在二人身上,如怒涛卷砂砾、劲风摧孤竹一般,顿时将那两道身影打的粉碎尽灭,残渣不留——
“不对!这是什么?!”
气流涌处,未见血肉,未见肢体,未见衣衫飘零、满目惨状。
唯见有莲生,飘零成旋。
“……别误会,我也没说只起了这一个阵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