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明白吗?也就是说,一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人突然疯癫杀害了长安数家百姓,而被捕之时竟已是一个皓首雪眉、大限将至的老者!而同样诡异的是,那些死者俱是暴毙而亡,身上无一处伤口,并且在死之前都还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可死后尸体却是面容枯槁、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连体内脏腑经仵作查验后,也都确实是生机渐枯的耄耋之年才该有的状态。本座立刻意识到此案端倪,于是亲自复查,结果很轻松地在这邵浚的家中找到了一本书,而那本书,正是你所说的江湖上从未有过流传的一脉儒门武学典籍。”
“绝无可能!莫说是儒门武学,就是算上魔门的魔功邪典,至少在人间的武学领域内,我从未听说过有能盗食他人寿元的功法!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有,又怎么会在吸取了别人的寿数之后,对身体无有裨益也就罢了,自己竟却也因此变得垂垂老矣?!这连损人不利己都不是,根本就是损人损己,世上焉能有如此愚蠢怪诞的武功!”
面对杨暾愤怒的质疑,李真面色不变,淡淡道:
“本座说了,儒门正统武学确已没落,但总还有些剑走偏锋的旁门左道留存于世,即使看似与圣道毫无关联,但其中理旨却是真真切切取自其中,比如这门源于‘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的无矩心,正是你想知道的答案。”
说话间,只见李真左手食指在胸口的污血上抹了一下,看着渐渐归淌入指纹的一点殷红,他全然无视了身前杨暾皱在一团的眉间错愕,伸出舌尖微微舔了一下,品味着那股腥甜的味道,仿佛能从中攫取到某种生命的甜美气息一般闭上了眼,一边陶醉一边继续道:
“无矩者,无束也,这门武功的玄妙甚至还要在灰身之上,一旦起修,每日入夜起必经受一个时辰的锥心剜血之痛,而首缕晨光入室后,又会有一个时辰无法正常呼吸,这样的煎熬连续忍受七日之后便可功成,到那时,修者的心脏死门将会彻底脱离在肌体内经脉骨骼与其他脏腑的约束,可随心意自由变化大小与所处的位置,练到深处,甚至能操纵全身脏腑骨骼的移位改换,书上更有记载称,当年发明此法的那位佚名大儒,竟然练到了能在战斗中将自己的心脏通过接触转移到对手的体内,堪称是保生救命,不死不灭的登峰造极之术!当然,本座所修时日不长,还做不到太过离奇的程度,不过将心脏收缩个三四寸,向右后方挪动些许,还是可以做到的。”
“铛”的一声脆响,杨暾手中的鹿钟剑锋第一次无力地垂落于地,别说是这名字,如此诡谲怪异的功效,即使是曾经夜闯第一魔门牵机门藏书阁,亲见其中无数记载肉傀儡、人兽相接、炮制活偶等等令人心胆恶寒几欲作呕的魔宗典籍的他,也不禁一股悚然冷意自骨髓深处与五脏六腑间升腾起来,忍不住连喘了几口气,试图为渐僵的身体内部换上些外界新鲜温润的空气,却发觉原本因时近凌晨而温度渐升的夜风此时却也重新变得冰冷渗人……强行定下心神,杨暾紧咬牙关问道:
“……这与你说的长安城内的案件有何关系?”
“当然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闯荡了这么多年江湖,你应该也发现了,天下武功,没有一门是真正完美无缺的,那些所谓的第一绝学,其间必然存在相生相克或者势均力敌的关系。这门儒门‘无矩心’固然功法奇诡难以捉摸,但也有数个天生的缺陷,而其中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句话中亦有所揭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任何修炼此功之人,如若寿年未至古稀,就算经历七日剖心窒息之苦,也只能将将迈过入门的门槛,其后再无法寸进。然而熬到那般年岁的老人,又有几人能经住此等折磨?因而书中除了主要的无矩心外,还有另一种儒门功法——”
说到此处,李真伸手抚摸了一遍自己的白须雪发,沉吟片刻后道: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第二门‘不欲法’,正是用以解决这个矛盾的。单从功效来看,此二者的诡异程度不分上下,这‘不欲法’,是通过运行特定周天,在丹田内蕴养出一种特殊的气息,从而可以运用此等气息强行吸夺他人寿命以为己用的法门。不过,此法运行周天极为困难,稍不注意便会走火入魔,就像邵浚那个蠢货一样,成为一只疯癫的只知道不断吸盗寿元的野兽,而他又偏偏没能坚持到将整个法门完整习练,只会将寿元毫无节制地加于自己的寿数之上,因而被抓之时,离归天也就剩一口气罢了。”
李真不屑地讽笑了一声,随手捋起一绺鬓边长须看去,眸中尽是傲然之色:
“然而本座自然与那种废物不同,不仅完美运转出周天,并且将法门全部掌握,因而被本座吸取的寿元,可以适当适量地加在自己的命数之上,本座按着每个时辰一点点的精确地加过七十岁便不再多添分毫……杨小子我教你个乖,真正的不欲法,是吸取他人生长至今的命数而非夺取其剩下的寿元,也就是说,被本座吸取寿数之人,不但不会年老而死,而是会归本回元,反退回初生赤子之年岁,所谓人之所最不欲之事,自然便是寿命消尽,而这,便是这‘不欲法’所创造的真意。如何,杨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