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间的距离模糊。果然如我妻耀所料,太宰治的脸很白,是长时间窒息与冰冷造成的苍白,但他的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似乎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恐怖酷刑的溺亡,对于太宰治而言,是诚挚且幸福的邀请。
我妻耀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宰治苍白的面容,脸颊上散发的热气让他的眼底也如同滚动岩浆般灼热。
“不可以啊。”我妻耀的手探入了浴缸里,托住太宰治的后脑,带着人破水而出,水滴顺着皮肤砸落在地,浴缸里的水也随着他的动作飞溅而出!我妻耀将太宰治的头压在自己肩膀上,手掌卡住太宰治的下颌,熟练的叩开他的嘴,将手指探了进去,轻而易举的压住舌根,指尖朝着深处探去:“太宰先生,不可以一个人偷偷跑掉哦。”
太宰治在我妻耀话音落下的刹那,身子猛地向上一挺!双眼倏地睁开,他一把拽住我妻耀的衣领,撑在浴缸边上一阵干呕!我妻耀弯着眼睛,一手撑着太宰治的后背,另一只手好心地将太宰治因为剧烈运动而散开的鬓角挽向耳后。
“咳咳咳咳……”脸颊因为剧烈的干呕而彻底烧红,太宰治一天没有吃东西,什么也没有呕出来,他撑着我妻耀的肩膀,语气阴恻恻的:“耀君,你在干什么?”
我妻耀给太宰治顺着后背,从臂弯将浴巾挂在太宰治的脑袋上,将人整个包了起来:“太宰先生,我给您带了新鲜的蟹肉饭哦。”
太宰治的脸被浴巾遮挡,看不出表情,声音人畜无害:“耀君,进门前不敲门吗?”
我妻耀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将下巴放在了太宰治的肩膀上,长发将两个人一齐覆盖住,也一同染上了潮湿:“我在把您带回来啊,太宰先生。”
他轻声道,语气温和:“今日份的自杀到此为止吧,太宰先生。”
“蟹肉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妻耀用脑袋轻轻蹭了蹭盖在太宰治头上的浴巾,眸底的岩浆几乎要溢出:“您今天一天都没有吃饭哦,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太宰先生。”
“如果您生病了,我会很担心的。”
“哇,真恶心呢,耀君。”太宰治目光沉沉,禁锢在他身后的手臂比钢铁还要坚硬,了解我妻耀这人过于变/态体术的太宰治脸挣扎的想法都没有生出,他盘算着要说点什么恶心我妻耀的时候,但嗅觉却先他本人一步,闻到了属于蟹肉饭的香气。一整天没有进食也未曾感到饥饿的胃部在此刻突然灼烧了起来,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正打算说什么,胃却率先发出了‘咕噜——’声。
太宰治:“…………”
我妻耀噗嗤笑出来,他终于松开了太宰治,今日份吸宰数值暂且够了。直起身,我妻耀将臂弯里的衣物递交给太宰治,在太宰治的注视下,手掌贴在心脏处,弯腰行礼。
浴室的门白锁了,我妻耀拉开门的瞬间,忍不住遗憾。看样子太宰先生真的很聪明,或者说太聪明了,没给他一点发挥的余地。
浴室的门合上,连空气似乎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开变得冷凝。
太宰治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盯着仍有水滴的磨砂玻璃,仿佛可以透过这扇玻璃门看到门外的人影。
我妻耀。
太宰治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
我妻耀,和他完全不同的人。
足够聪明,武力超群,从前代首领在位时便一直生存在港口黑手党,现在也才十五岁,却已经在港口黑手党有着很恐怖的地位。
没有异能力,却比绝大多数异能力者更加可怕。森鸥外原本非常忌惮我妻耀,但在某次两人彻谈之后,在太宰治的观察下,他发现森鸥外对于我妻耀的忌惮几乎消失了。
森鸥外是怀疑一切的性格,太宰治这一点绝对不会看错,所以我妻耀究竟是和森鸥外说了什么,才让那样一个疑心病重的首领对一个在前代首领时期就位高权重的人放下戒心的?
太宰治垂下眸子,注视着手里的衣物。并非如同其他西装一样,手里的西装是深灰色的,布料很柔软,以太宰治的眼光,一眼便认出这是与我妻耀身上那套风衣同一家的高定。很柔和的深灰色,似乎这样,就可以将穿着这身衣服的人,从永不见光的泥泞黑暗里拉拽出来一样。
太宰治的眸色更深。
这时,磨砂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敲响,我妻耀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太宰先生,快一点哦,蟹肉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太宰治指尖碾了碾布料,很轻地眨了下眼睛,到底还是把身上被冷水浸泡过,又湿又沉的黑西装褪下。
“耀君——”他拖长了声音:“凉了你就去再买嘛!”
过于任性的要求却只让我妻耀声音里的笑意更甚:“也不是不行,但太宰先生还是先吃这一份吧。”
磨砂玻璃门被指关节轻轻叩了叩:“太宰先生的肚子可是比您要诚实多了。”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