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朱三,岑先生也是一怔。
“不是吧,那么可怕?”岑光济也是一脸唏嘘之色,说道,“不就是一个考试吗?至于吗?今年考不上,可以明年再考啊……”
朱三抿了抿嘴唇,说道:“他们家的条件好像有些不太好,我看到他哥哥穿的鞋子都露了脚趾了,现在天还有些凉,冻得通红。”
“可是……可是也不能那样吧?”岑光济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岑先生在心里叹息,这样的事情,他是看得多了,从他自己科举到他成了先生,带着学生科举,哪一年不会发生点什么?
只是没想到,今年这个,离他们这么近罢了。
“所以啊,光济,你也要想开点,能考上我们就考,考不上也没什么,我们家还有一个书院……”岑光济长大后,岑先生就很少摸他的头了,今天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一想到当初岑光济生下来的时候才那么小一点儿,好不容易养到那么大了,若因为科举的事情疯了,他恐怕也受不了吧?
为人父母,岑先生很能想象那个学生的家长知道后,将会是怎样的心痛。
几个人说了会话,也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毕竟,这
是别人的故事,只有对正在经历着的人来说,才是“悲剧”。
只是,朱三他们并不知道,这才是闻家悲剧的开始。
负责前来陪考的是闻和正的大哥,在闻家的地位其实并不是很高,若不是他占了一个“长”,这次陪闻和正来考试的就不会是他。
闻和正出来前,闻家人抱着极大的希望,他们举全家之力才送了那么一个读书人出来,还得过先生的夸奖,怎么可能会考不上呢?
所以,当闻大哥带着疯了的闻和正回到村里时,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关心问候,而是问责。
“闻老大,你干了什么?!你弟弟怎么会疯了?!”
“我……我不知道……”闻老大一脸茫然,他哪知道闻和正为什么会疯?
他平日里贪早摸黑地干活,累得腰都直不起了,他都没疯,他弟弟不过读一个书,怎么会疯呢?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闻老太的声音猛然拔高,显得特别刺耳,她一把抓着闻老大的胳膊,质问着,“你跟和正一起出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是不是你干的?你妒忌和正会读书,是个读书人,所以你就毁了他……”
闻老大被吓得脸色一白,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娘,
我就算再妒忌他,他也是我弟,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然而他的话落进闻老太的耳朵里,就是辩解:“你还敢说?你都承认了——,你那么妒忌和正,你怎么可能干不出这种事情?我告诉你,闻老大,要是你弟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闻大儿媳妇也被吓死了,她生怕闻老太一时激动,会对闻老大做什么,想要走上前来劝阻。
然而她才张嘴,就被眼尖的闻老太一耳朵扇了过来,骂她是个丧门星,自从娶了她进门以后,闻家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养鸡鸡不生蛋,种地地里长不出庄稼,妥妥的丧门星上门啊……
闻大儿媳妇本来身子就虚,被闻老太扇了那么一耳朵脑袋一阵轰鸣,顿时两眼发黑。
可就是这样,闻老太也不放过她,又是推又是拉,还往闻大儿媳妇身上揪。
闻大儿媳妇疼得往旁边躲,这一躲却没想到,一脚踩在了石块上,摔倒了。
霎时间,一股鲜血从闻大儿媳妇的身上流了出来。
……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朱三县试过了,在准备府试的消息还没有传开,闻家儿子考疯了,闻老大逼死大儿媳妇,大儿子闹
着要分家的消息,倒是先传得十里八乡全都知道了。
本来这附近的读书人就不多,唯有的伸出一只巴掌就能够数清楚。
只不过相较于朱家村的幸运,闻家那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大家在听到时,还会感叹几句:“唉……这啊,就是没那么命,偏要争那个命,争来争去,争成愁了。”
“瞧瞧,这就是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折腾的下场。”
“这年头,有几个能成朱大娘家啊?”
……
之前因为朱家村办了书塾,不少动心送孩子读书的人家,顿时冷静了下来。
不是谁都拥有朱大娘那样的运气,随便挑一个儿子送,就能够送出一个读书人,还能发家致富,在村子里办起书塾来。
他们大部份人都只是普通人,能做的也不过是一日三餐,图个温饱罢了。
若是连这个都图不了,还妄想其他,岂不是白日做梦?
“娘,那我们家春娃读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