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当复杂,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裴倩冰又往蔚宁身边靠了靠,让两人之间完全没有距离,她紧贴在他身边,再开口时,语气又软了些:“他应该是阿姨回到翟家之后又生下的孩子吧?仔细看看跟你还挺像的。” 蔚宁笑了笑:“是吗?” “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蔚宁拉起裴倩冰的手,一边叹着气,一边抚着裴倩冰的手,终于还是开口道:“说出来,可能会显得我心胸狭隘、太过敏感,可在小哲诞生这个家里的那一刻,我便觉得,这个家已经不再需要我了。每次回来时,我都会觉得我很多余,我不该出现在这里,特别是,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残酷,裴倩冰光是听着就不禁皱起眉头,心中也是一阵刺痛——共情能力很强的她,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立即将自己带入到那个场景中,再带入蔚宁当时的处境和心境,不过短短的一瞬间,她便感觉自己已经几乎要窒息了。 原本就从小缺少父母陪伴和疼爱的他,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完整的家,可还没来得及被补偿,家里便多了个新成员,父母当然会无所顾忌、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爱全部都倾注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而明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亲弟弟,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像看待翟天赐那样看待这个弟弟,甚至……作为亲生哥哥的他,也要和父母一样,没有任何原因和理由、极尽所能得去疼爱这个弟弟。 而从他在小哲面前的表现,以及小哲对他的态度,都可以看得出,一直以来,他的确都是那么做的。尽管他不经常回来,可一旦回到这个家中,他就会立即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理所应当地做好分内的一切。 那么他的感受呢?这个家里真的有人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过吗?真的有人尝试着考虑过他的感受吗?恐怕从来都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他不仅仅是小哲的哥哥,还是翟家的长子嫡孙,理所应当地要坚强坚韧。 蔚宁叹着气,接着说道:“这些年来,尽管我一直逃避着翟家少爷的身份,也不愿意管翟清叫一声父亲,可我无论如何也得扮演好‘母亲的儿子’、‘弟弟的好哥哥’这两个角色。呵,我甚至没有权利去嫉妒小哲,更不可能对他怀有任何的不悦和抱怨,我甚至要比所有人更疼爱他,这一切,都是我该做的,我自己也觉得我该如此,可是……” 裴倩冰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蔚宁,她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且多余,干脆便只是抱着他,没有开口。 蔚宁扭过头看着裴倩冰,却只看到了裴倩冰埋在他身侧的头顶,于是他也侧过身与她紧紧相拥,将下巴抵在她肩头,一瞬间,他竟觉得轻松了不少。 开口,他再度叹息:“对不起,亲爱的,我承认我不过是个懦夫,所有的这些一切,我都不想面对,只想逃离,只是我无处可逃,才不得不勉强维持现状。” 裴倩冰紧紧抱着怀中的男人,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开口时,竟禁不住有点哽咽:“不,才不是那么回事,你也不是懦夫。每个人都需要感情的宣泄口,如果心事的堆积超过了心理承受的阈值,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崩溃、会暴走。你明明有那么多的心事,怎么不对我说呢?我知道我还不够强大,但至少作为你精神依靠的自信我还是有的。蔚宁,别老是责怪自己,你没有错。” 蔚宁的嘴角禁不住上翘,尽管他眼中有些湿润,喉间也有些哽咽,但好在这会儿不必担心会被她看到。 他深深叹息,长出了口气,可心里却瞬间轻松了不少,再开口时,也显得颇为直接:“我很嫉妒小哲,他从下生开始,便享受着我从不曾有过也永远找不回来的一切。可即便我心中一直存着如此卑劣的想法,却也只能加入其中,用尽全力对他好,好让他享受到更加完整幸福的家庭和童年。 “久而久之,这一切也成了自然,我也习惯了用尽全力对小哲好,可越是这样,我似乎也越来越不想回到这里,每次回到这里,看着小哲幸福快乐的模样,我就总是会忍不住曾经那个悲惨无助的自己。凭什么……” 以叹息开始的自我剖白,最终也以叹息结束。裴倩冰抚着蔚宁的背,她在心里已经想到了多如牛毛的安慰话语,可有觉得那些话说给蔚宁听只感觉假大空,甚至还很虚伪,于是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才想出一番合适的言语:“别再逼迫自己了,从来没有人必须要极尽完美,而你在小哲和母亲面前已经几近完美,已经够了,没必要再逼迫自己连脑中所想都变得澄澈高尚,何况这种事也没人能做到,从古至今从来都没有人能做到。 “蔚宁,在我面前,你不必有任何伪装,无论是什么样的你,哪怕是敏感的、善妒的、肮脏的、卑劣的,都是我爱的那个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就尽可能地依靠我吧,尽管我也不怎么强大,但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