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少音举目凝视着他,眼波忽溢出动人的笑,“我明白你的,只是我不愿你自涉险境。” 她转身打开食盒,取出精巧小点摆在桌案上,“沈嬷嬷特意做的,感谢你一路的照拂。这透花糍是她的拿手绝活,软糯香甜,可得多吃一些。” 少音璀璨的眼眸深处氤氲起一片柔情,她转开衣箧上的云形铜锁,拿出一件准备多时的玄采绫罗袍,朱唇微弯,“这件长袍是我的心意,不是礼尚往来,还请笑纳。”窗纸上透过灿灿金光,步摇上垂着的珠玉晶莹辉耀,更添灼华。 陆戈接过绫罗袍,摩挲着绫罗袍上细密的针脚,眉睫在斜照的日光中一点点舒展,像极了一寸寸消融的浮冰,最终沉溺在一汪春水里。 “我很喜欢。” 下一刻,凝重的神色浮上他俊朗的脸庞,“明日长公主就要解除宫禁了,千万记得与二公主同行。倘若有危险,阿雎会来找我。” 长公主的存在就像一根未被拔出的尖刺,哪怕只是轻轻触及,也会引起钻心的疼痛。何少音心里沉沉,她瞧着陆戈微微蹙起的眉宇,故作轻松地点点头,“她不过爱争一时口舌之快,我晓得分寸的。” 陆戈仍不放心,再三叮嘱,“只明日而已,后日我便回来了。” 少音疑道:“明日你要去哪儿?” 他淡淡一提,“京郊校场,与皇子有约。” 说话间,外面响起一阵寒暄的声音,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何进绕过屏风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谁让你进来的”,陆戈平静的看着来人,语气十足的冰冷,像是刚从冰窖里提上来的一桶嫩冰,脆利利的带着冰锋。 何进得了当头一问,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听说妹妹在这里,我过来看看,少音必定也是想见我的。”他挤眉弄眼的朝一脸安闲的何少音使着眼色。 她慢悠悠的翻着手边的公文,随意嗯了一声,心中竟隐隐地对何进的到来有些不快。 何进爽朗一笑,紧挨着妹妹坐了下来,脱口言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和好的,也不早说,白白累得我担心一场。”直言快语之下,两束犀利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朝他袭来。 “我们一向交好,哪有和好一说。”何少音不悦的回答着兄长的问话,不想听到关于那日窘事的只言片语。 何进笑声更隆,“今日一早听见枝头喜鹊狂叫,果然是个良辰吉日。你们言归于好,我也得了份差事,这么多喜事凑在一起,咱该去丰乐楼庆祝一番。” 想来一日之中总有令人心生欢喜的时刻,只是今日同乐的人实在太多。丰乐楼里,汹涌的人潮让人如同置身熙攘的闹市,其间还有不少相熟之人。 萧睿自领了拟制军纪的差后,每每晚间与武将往来于酒肆间交际应酬,有文臣儒生相邀者,均来者不拒,游走在文臣武将之间如鱼得水。 此刻他身边围着不少浅领窄袖、束冠佩刀的武将,骑都尉孔平也赫然在列,衬得一身长衫文雅翩翩的沈霁之在人群中愈发醒目。 陆戈的身影一出现在正堂,掌柜潘通迈着急切而不杂乱的脚步迎上前来。“上将军是难得的稀客,能得赏光是小的荣幸之至。楼上有上好的厢房,请移步随小的来。” 不等潘通在前方引路,萧睿已捧了酒盏上前邀请陆戈同席而坐,他口口声声只说上将军如何如何,对一旁的何进视若无睹,两个人连句照面的话都不肯说。不少武将也纷纷上前游说,力劝陆戈难得相聚,定要饮上几杯才痛快。 陆戈侧身在少音耳畔说道:“在楼上等我,我随后便来”,又示意何进带少音先行。何进早看萧睿不顺眼,听了这话顿时脚下生风,急火火的朝楼上走去。 风吹起降色帘帷,挡住了沈霁之看来的目光。少音没有回看,也不想知道那束长长的目光里蕴含着怎样的情意。该说的话都在信笺里说尽了,她一路从容地跟着潘通行走在丰乐楼铺天盖地的锦绣中。 行至三楼踏道,一清瘦男子急急抢在少音身前,她因专心走路没有防备,被这突然而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才拘谨施了一礼,“多年不见,孔都尉别来无恙。” 孔平恭谨回礼道:“一切安好,不知能否有幸与何娘子小叙片刻。” 既是昔年同窗,何进知趣的闪身先行,只悄声嘱咐少音长话短说,敷衍过去就罢了。 眼见何进进了厢房,孔平缓缓说道:“虽说人往高处走,但娘子回京还不足一个月,就攀上了上将军的高枝,倒是叫人意外。” 尖酸刻薄的话来得太快,好似无数冰雪匝身,何少音惊讶于孔平判若两人的态度,原想的同窗叙话,瞬间失了兴致。 她敛起温和的眼眉,像是与萍水相逢之人交谈一般淡淡说道:“缘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