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声。 马车缓缓在雪地里驶过,驾车的马夫是谢氏出身,很是沉默,那张寻常的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 车厢里,谢南渡双手捧着那个还滚烫的红薯,轻轻剥皮,小嘴不断吹着红薯,看着很是可爱,这个时候的谢南渡,哪里还有那天才少女的样子,更像是个邻家女子,可可爱爱,让人看了一眼,便觉得满心欢喜。 陈朝觉得这数千里的风尘仆仆带来的疲倦,此刻都尽数消散了。 谢南渡咬了一口红薯,感受着那暖暖的甜意,这才问道:“这会儿神都这么乱,你回来做什么?” 谢南渡之前在谢氏知晓了如今神都的局面,当然不相信陈朝到了这会儿还懵懵懂懂,不知所措。 陈朝看着谢南渡,笑道:“想你了,回来看看,行不行?” 谢南渡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陈朝看了这个少女一眼,其实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趟离开神都又回到神都,历时不算太久,但也不是三五日,眼前少女比起来之前又长开了不少,如果说之前只是个所谓的美人胚子,那么到了现在便要把胚子两个字渐渐隐去,只剩下美人两字。 陈朝没来由地拿着谢南渡和那位棺椁里的少女比较起来,但随即便摇了摇头。 回过神来,陈朝正经开口道:“不是我想回来,是这个节骨眼上,我即便想不回来也不行。” 谢南渡微微思索,便明白了一些,说道:“神都左卫的指挥使,的确不得不回来。” 陈朝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车厢上,眯着眼,轻声说道:“之前离开神都的时候,便有些麻烦,两位皇子之争,我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但现在好像又麻烦了些,这两位殿下,是不是过些时候便要死一个?” 这话其实有些不该说,但陈朝此刻不想管这些。 谢南渡也不在意,只是淡然说道:“没有那么简单。” 陈朝看了谢南渡一眼,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样?九柄飞剑,温养如何?” 谢南渡没有说话,只是片刻之后,陈朝便蓦然皱眉,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刺骨剑气,就这样骤然出现在眉心。 一柄飞剑,安静悬停,剑尖上有剑气吐露。 陈朝看向谢南渡,问道:“你如今什么境界?” “灵台。” 谢南渡看着那柄飞剑,轻声道:“它原本叫做天灵,我不太喜欢,给它改了个名字,如今叫山溪,怎么样?”陈朝皱眉道:“不会太文雅了些?” 谢南渡点点头,说道:“的确有些,不过我很喜欢。” 陈朝不说什么了,既然是谢南渡喜欢,那么说再多,也都没有什么意义。 “九柄飞剑,每一柄的名字我都要重新想过,不过倒也不算麻烦。” 谢南渡有些棋盘地看向陈朝。 陈朝努努嘴,说道:“你喜欢就好。” 谢南渡张了张口,本来她还想让陈朝帮她去想其中一柄飞剑的名字,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问道:“这次回来,还是住我哪里?” 陈朝摇摇头,轻声道:“恐怕不行,我要去左卫衙门,毕竟是指挥使,而且我身上有个很大的麻烦。” 谢南渡看向陈朝,安静等着后文。 陈朝却扭头看向车厢外,说道:“下次有空,我再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 …… 马车缓缓朝着书院而去,陈朝站在长街一侧,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指挥使大人,其实今夜还是可以住在书院,明日再到衙门也来得及。” 翁泉站在一侧,更远处是左卫衙门里的衙役,他们一身黑衣,安静地站着夜色里,但大雪很快便为他们添上些白色。 陈朝看着翁泉,拍了拍这个家伙的肩膀,说道:“现在神都是个什么局面,难道你不清楚?” 翁泉一脸茫然,问道:“是个什么局面?无非就是陛下闭关,如今宰辅大人辅政,这又不是第一次,能出什么问题?” 陈朝看向翁泉,微笑道:“也是,这种事情你要是能明白,那肯定就很麻烦了。” 翁泉一怔,有些委屈,眼前的指挥使大人是在说他脑子不好用,有些蠢? 陈朝不去理会他的想法,自顾自问道:“我走这些日子,左卫谁在负责,是那位林副指挥使?” 翁泉白了一眼陈朝,心想指挥使您不是明知故问吗? 指挥使没了,自然是副指挥使说了算。 “他如今在何处,指挥使衙门?” 陈朝看了一眼翁泉,眼中情绪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