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送别陈朝,安平公主这才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睛,有些自嘲道:“真是上了年纪,怎么眼泪这么不值钱?” 擦干眼泪之后,安平公主轻声道:“入宫。” 马车很快停在小院前,安平公主刚要登上马车,忽然却收回了脚,轻声道:“再看看神都吧。” “殿下,保重身体啊。” 常年侍奉在安平公主身边的侍女柳燕轻声开口,眼里有情真意切的担心。 “再保重能怎么保重,傻丫头,人都会死的,非得最后不开心地过日子是吧?” 安平公主笑了笑,最后还是选择徒步前往皇宫,柳燕不再开口,只是小心翼翼地守在身后。 安平公主缓步走在神都大街上,听着街边小贩的贩卖声,这位公主殿下不由得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男人给他讲过的神都,讲过这个大梁,当时她就那么看着那个口若悬河的男子,只觉得这辈子一直都听他说这些故事,也是极好的事情,只是说累了之后,那个男子反倒是笑着拍了拍脑门,“怪我怪我,没想通其中关节,哪里是该给你讲这些故事,应当有机会带你去亲自看看的,大梁很大,咱们慢慢看,反正时间有很多。” 是啊,反正能活很多年,时间有很多。那会儿谁会去想之后的事情呢?更何况还是最为糟糕的那种结果。 “周郎,你许给我的未来,我真想去看看。” 安平公主轻声喃喃,很快便泪流满面。 柳燕在身后揪心不已。 只是片刻后,她就止住脚步,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远处,挥了挥手,柳燕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安平公主精神恍惚,走路都有些摇晃,只是很快那个中年男人便来到她身侧,按住她的肩膀,安平公主很快便站直身子,抬头看向身侧的中年男人,脸上还带着泪痕。 “父皇。” 大梁皇帝伸出大手,将这安平公主眼角的泪痕擦去,看着这个自己的长女,大梁皇帝的眼中也终于有了些心疼。 他的三个子女,几乎从小他便没怎么管过,不过这位安平公主到底是不同的,她生得有些像自己的皇后,加上她出生之时自己还不是大梁的皇帝陛下,所以时间更多,那个时候,那个不过几岁的小姑娘也会时常来求着自己陪她一起玩。 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更甚至是那件事之后,这对父女就好像生疏了不少,不过天底下其实哪里有父亲不疼爱自己的闺女的。 即便他是大梁皇帝,也是如此。 大梁皇帝看着她温声道:“想要去见什么人,想要去什么地方,便去吧,最后的日子里,由着性子来,别的什么事情朕扛着。” 听着自己父皇说起这个,才刚刚止住眼泪的安平公主又泪流不止,她抽泣道:“父皇……太晚了。” 大梁皇帝眼神柔和,更有些歉意,轻声道:“其实现在想想,那年是朕有愧于你,虽说生在皇室,但你是朕的闺女,朕做父亲的不帮你扛风雨,还要你受委屈,朕这个父亲做得不好。” 安平公主默不作声,只是不断抽泣。 大梁皇帝伸手揉了揉安平公主的脑袋,就一下子想到了很多年前,好似眼前的安平公主还没长大,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是太懂的小姑娘,只会笑嘻嘻地看着她的父王。 时过境迁。 果然时间是最杀人的东西。 这对父女缓慢在长街上走着,很快便要临近皇城。 安平公主忽然说道:“父皇……” 只是一声父皇之后,安平公主便再也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大梁皇帝看向前方皇城,眼神寂寥。 “鸢儿,别这么着急走,让你娘再等等,你再陪陪爹。” …… …… 陈朝返回书院,来到湖畔小院前。 推门而入之后,谢南渡在屋檐下静静看书,没有抬头,柳叶则是在不远处守着,看到陈朝之后,也只是多看了她一眼。 陈朝径直朝着谢南渡的书房走去,“借你的笔墨用用。” 谢南渡这才抬起头,转头正好对着书房的窗户,看着已经坐下的陈朝,谢南渡问道:“要给谁写信?” 陈朝没有回答她,只是问道:“从神都到天青县,信最快多久能到?” 谢南渡瞥了他一眼,自顾自说道:“要不了几天,工部那边的信鸟速度不错,不过你想要更快,就得要军用的木鸟,不过那东西不得私下使用,你要是很着急,把信给我便是。” 陈朝点点头,然后低头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谢南渡没有伸头去看,只是自顾自说道:“出去吃了顿饭,回来就火急火燎的,你在天青县还有什么熟人?那知县不都升迁了吗?哦,还有对面的那个汉子,信是写给他的?要做些什么?” 面对谢南渡这一连串的问题,陈朝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在纸上写着。 最后写完,将笔放归原处,这才吹了吹眼前的纸张。 陈朝这才抬头道:“不知道是不是对不起婶子,但不做这件事,我心里不舒服。” 谢南渡看了陈朝一眼,欲言又止。 等待墨迹干了之后,陈朝将信装好,递给谢南渡,谢南渡看了一眼信封,发现的确是那个汉子,这才问道:“要他来神都?要不要派人去接他?” 陈朝摇摇头,“这点你不用担心,他想来自然能来。” 谢南渡轻声道:“果然一条小巷里,卧虎藏龙。” 谢南渡叫来柳叶,将手中的信递给她,轻声吩咐道:“让他们把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该送的地方。” 柳叶点点头,很快出门,往谢氏而去。 做完这些,谢南渡重新坐下,平静道:“这么着急,到底出什么大事了?” 陈朝从屋里走出来,看着谢南渡摇摇头,“不算是什么大事,但如果不急一些,可能有些人要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