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闭了闭眼睛。
她并不喜欢用这样的想法,来揣测别人,但是事实摆在眼前。
哪怕整件事对于钱阁老而言,有再多的不得已,可在她这里,对她来说,她面临的就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她的爹爹,为官清廉,在江州时,十分受到百姓的爱戴。
江州那地方,天气不算特别好,爹爹为了让百姓们日子过得好,兴修水渠,改善农田,让原本吃不上饱饭的百姓们,过了几年丰足日子。
朝廷里的官员提起他父亲,多半也都是称赞的。
她父亲那时候,才三十多呢,已经是正四品的知府了,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他爹爹外调回京后,或许品阶不会低。
七年过去,顾家也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光景。
而改变她一家的,就是钱阁老。
为了,将让王首辅告老还乡,为了将张阁老下了大狱斩首。
顾家,是牺牲品。
“顾清欢。”
墩子看着顾清欢仍然不说话,表情也很难过,就柔声安慰道:“这件事,我很抱歉。”
顾清欢摇了摇头,睁眼看着满脸担忧自己的墩子,就道:“不,不是你的错。这件事上,你和我一样。”
“哪怕是有心,也是无力的。或许……魏王殿下,也是一样的,是不是?”
那时候魏王殿下还小呢。
哪怕朝野上下的人都觉得顾知府的事情有点问题,却也不敢提,因为他们知道,提了只会影响张阁老的事情。
而皇上显然是下了决心要揪出这一些贪腐的人的,他们帮顾知府说话,指不定会让皇上觉得,他们想要包庇张阁老。
自然而然,一个个的为了乌纱帽,也就不敢再说了。
遇到危险时,都会选择明哲保身,这些久经官场的官员们,心里更是深知这一点的。
魏王殿下,那时候开口,自然是因为“童言无忌”的缘故,再者他身在高位,乃是太子,能够影响朝局。
他初初了解政务,自然不会为了帮张阁老而做什么事情,他提出的异议,也是因为发现了问题。
可惜,无用。
景元帝与钱阁老,为了肃清朝廷,会冤枉一个知府,不会放过一个阁老。
墩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的眼眸深邃,说道:“其实……皇上他曾与魏王殿下提过,心里是知道顾家的冤屈的,也知道他的才华。”
“顾知府在三万卫,也并非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例如三年前,景元帝御驾亲征时,出发前,就曾和魏王殿下说。”
“此去亲征,或许能见到顾知府,顾知府只要随便帮帮他,他也能再让顾知府继续做官的。他的冤屈,也有机会洗刷掉。”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景元帝被困在回纥回不来,所谓的这些承诺,自然也就没有了兑现的那一天了。”
“……”
顾清欢是一阵阵的沉默。
墩子说的这些,她能明白。
或许,站在景元帝的角度,站在钱阁老的角度,他们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些都是“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只是。
顾清欢也记不清之前是听谁说的一句话了。
好像是说,那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尘埃,真真切切的落在一个人的头上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是一座大山。
有些事,你听别人说了,或许不觉得有什么,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才会知道这一份沉痛。
就好像景元帝一样。
他学习大夏的其他皇帝御驾亲征,却没能如愿以偿立下赫赫战功,而是被回纥人绑了起来,当做人质,向大夏索要好处。
他这样的,和自己的“列祖列宗”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来百年之后,也一定会以一种不一样的方式,在史书上面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
这件事,于景元帝而言,应该也是一座大山吧?
顾清欢的心情很复杂。
一晚上,她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不得不感慨造化弄人的时候,却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说到底,还是她,还有顾家太人微言轻了一些。
在这个大案子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一笔而已,要是顾家是京城世家,他爹爹或许是哪个府里的国公爷。
相信景元帝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轻轻揭过了。
顾清欢叹了口气。
忽然,心里就有了目标。
司制。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是得先脚踏实地一些的,她能做到的,是早点成为司制。
再之后的,她还会再为自己的爹爹,为顾家想办法的。
靠景元帝的“善心”来帮她阿玛?
顾清欢觉得,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