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咱们整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也没有那老木匠的手艺,看来这新政与咱们种地的也没多大关系了。”
此话说罢,引起了一众百姓的纷纷响应。
解释文书的官员见状,立刻摆手说道,“诸位,农事一科虽不在察举制之中,但陛下也在学宫之中特意定下了典农司一门。”
“各位老少,但有对农事精熟,或有特殊门道的,皆可去学宫典农司处以农事之经验换取铜钱。”
“农事贡献特殊者,可在典农司内直接任职,由低到高,最低典农者可享等同县令文书之俸禄。”
“最高可享等同各部议郎之俸禄。”
那解释文书的官员以防大家对各官职间的俸禄不了解,立刻将俸禄兑换成了粮食的多寡解释给大众来听。
一众百姓一听,无一不是十分兴奋的。
那方才说话的汉子又问道,“我等农人农歇之时尚有时间,若是农忙,岂能有这等闲空?”
“大家不必担忧,典农司既然是专职典农的,自然不会误了大家的农时。”
“不仅不会误事,典农司的官员,还会根据各家的土地情况与环境,给出种植粮食的指导建议,并且会在农时统一租借耕牛与曲辕犁。”
“但凡是入了典农司的农人,租借期间可免三户之租钱,朝廷收税时,可少交半数粮税。”
“且,每年各县皆有粮产考查,若考察不过,当地主官守责。”
“若考察通过,则奖励当地产量最高之人享典农司官职。”
这些个解释新政条款的官员,皆是从京中吏员之中挑选的能言善辩之人。
他们自身也是此次新政的一部分。
如果当地的百姓有不查新政之规制者,先罚当地主官,其后便是这些负责解释新政条款的吏员。
华夏之百姓,自古便是温良之辈,若非产生了让百姓活不下去的变故,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主动与官方作对。
而对于此刻的官方而言,刘辩能选的新政,说到根上,只有两条路子。
一条是学大汉开国之策,以黄老无为之治,休养生息。
第二条便是学习秦之法制,尽可能地拔高农、工、文三个阶级的地位,并积极地鼓励生产。
但如此做的同时,无疑会让原本只有种地这一个选择的百姓,涌向读书和做工两者之间。
如此一来,原本的农人根基便会受到动摇,这也势必会影响大汉未来十年间的粮食产量。
奖励农耕只能解一时之渴,而更完善的方法,则是刘辩之前便有设想的外扩殖民之策。
以百夷,养炎黄。
当那官员解释完所有的条款,百姓们也不再聚集,而是各自回家,思考着如何参与到于他们有利的新政之中。
陈纪府内,这位老爷子刚在学宫上完了课,一回到了家中便被自己的儿子拉到了书房之内。
“父亲,儿子本以为陛下至多会以新的察举之制改善农桑而已,没想到陛下的手笔会如此之大。”
“儿观古今如此改革者,皆是能以骤成,此刻民间已经激起了千层之浪,若是……”
陈纪听到此处摆了摆手。
“儿啊,你能有敬畏之心,父亲十分欣慰,不论于陛下,还是于政事,我等臣子当牢记如履薄冰这四个字。”
“但在父亲看来,此番改革,陛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你以为,民间为何会突然间激起巨浪?”
陈纪看向了陈群问道。
陈群想了想,回答道,“百姓自然知道什么是有利于自己的,但如此有利于百姓,诸世家岂肯让步?”
“你只说了其一,却不知其二,你且看来。”
陈纪从怀中拿出了一叠学宫之中学子的文章给陈群看。
陈群一看,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竟然以黄巾之叛逆宣言,评价我朝政务,如此悖逆之言,岂可容之?”
“呵呵,傻孩子!谁不知道这是悖逆之言?但文章会如此之多,你不会动动脑子吗?”
“这是学宫近日里给学生的题目。”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黄天就一定是他黄巾么?”
“旧的政局已经被打破了,新的政局会在陛下的引领之下,让大汉重回巅峰。”
“你看看,此等文章,就差把陛下当做神明来供奉了。”
陈纪说到此处,不再多言。
陈群愣了片刻,轻声问道,“难道这是陛下授意?”
“如此言论,早在民间有传,学宫也不会是以时事为题罢了。”
“又有哪个世家敢于全盛之时的黄巾对抗?”
“如今百废待兴,陛下欲下猛药,自然要无所不用其极,你不必太过担心,于陛下而言,我陈家虽不是架海金梁,却也是大厦之基。”
“老夫激流勇退,便是要给你换一份功名。”
陈纪拍了拍陈群的肩头,缓缓说道,“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此政一行,天下诸侯,若有不从,必自毁于民。”
“若要相从,又岂能不被陛下揉于掌中呼?”
“孩儿受教了。”
陈群闻言,立刻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