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墨晕染,在心神拉扯下,仿佛画师在泼墨作画一般。
安乐忽然发现,一抹剑气开始主导他的心神,像是毛笔狼毫的笔尖,点在了白纸上。
心神为墨,剑气为笔,于白茫茫天地间作画。
安乐的心神跟随着剑气开始作画。
心神如墨,画卷呈现。
画的是未来。
……
……
天地之间,忽然有黑云袭来。
伫立在扶松山迎客松旁的李幼安,猛地抬起头,强大的心神在眉间绽放,漫漫星光涌现,剑器千百度,浮现于周身,高速弛掠。
“未来剑气,窥未来,乱天机……”
“天象为之而变!山河为之而乱!”
李幼安深吸一口气,儒衫一下子鼓起,眼眸中绽放出熠熠精芒。
他的目光猛地一转,落在那盘坐于绝壁之前的白衣少年身上。
少年闭目,眉心泥丸宫大开,元神已然走出,进入绝壁,而绝壁之上,绽放出白茫茫的光辉,却在无尽白茫中,有一点墨色涌现!
像是有大幕拉开,山河画卷呈现。
李幼安背负着的手,猛地攥起成拳头,悬浮在周身的星光烂漫的千百度,猛地颤动,发出了清冽剑吟。
剑吟之声,直入云天,回响与烟雾缭绕座座寒山之间。
目光死死盯着绝壁上的墨色,看着那逐渐呈现的画卷。
渐渐,失了神。
……
绝壁之上,墨色晕染,像是下了一场墨色烟雨。
遂有画呈现,奔腾的江流之上,战船轰鸣,强者横渡,箭雨横空,大浪涛涛,大战将起!
有元蒙铁骑渡江而来,破开了大江的防线,无数大赵武将冲天而起,与之厮杀,墨色的血,染黑了穹天,染黑了江流,染黑了战场土地。
然大军长驱直入,烧杀抢掠,狼烟遍天,战火四起。
有固守的大城被元蒙大军围堵,守城武将,拼死保卫,墨色所形成的日月不断变化,代表着岁月在更迭,可是固守的城池宛若一座孤城,无援军,无粮草,无救援……
凌乱发丝的飞扬的武将,伫立城头,拔剑四顾心茫然,泣泪横流,自爆经脉,自刎城楼,最终城门大开。
黑白的画卷,墨渍横飞,仿佛迸飞的鲜血,隔着画卷俱是能感受到孤立无援的绝望。
城池被破,元蒙大军长驱直入,城池关隘连连遭破,烧杀抢掠,山河破碎,地裂天崩!
黑云压城城欲摧,墨色晕染之间,城池守军连连弃城逃亡,繁华如梦五百载的江南繁华地,根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防御。
势如破竹,大江以南的大地,遭受到了同样的践踏。
……
墨色的画面不断变化,演示着一场又一场江南破败的画面。
有强者不断登天而起,与元蒙强者厮杀,可歌可泣,可最终皆不过是负隅顽抗。
繁华如梦五百载,千疮百孔的庙堂,终是如沙堆之山隘,轰然崩塌。
画面的最后,是战船飘摇于无尽东海,有东海龙属臣服元蒙帝国后,自瀚海中杀出,掀起狂风骇浪。
战船上,有臣子怒而执剑斩龙,龙血染风雨,泼洒于船上。
斩了东海龙属的臣子,抛却了宝剑,背负起幼年的皇帝,抱着玉玺。
跃海而亡。
……
……
不知道何时,天上下起了狂暴的骤雨,豆大的雨珠,拍打在李幼安的身上,沾湿了他的儒衫。
他怔怔的盯着那绝壁,看着绝壁中不断变化的画面,一股悲怆自他胸口蔓延,横亘他的心间。
那便是未来吗?
是国家的未来?
哪怕是李幼安这等强大的存在,见到了未来,亦是感觉到天崩地陷,心神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南迁五百载的繁华如梦,最终的结局,依旧未曾逃过。
那天下第一的元蒙皇帝,终究是带着铁骑践踏了一切。
李幼安满心怅然,第一次有了拔剑心茫然之感。
难怪他能够观过去之剑气,掌现在之剑气,却始终无法悟得未来之剑气,那是因为,他始终无法相信那真正的未来。
未来是未知的,可若真的呈现在面前,对有的人而言,是残酷,且无法相信。
暴雨一直下,冲刷着山间的泥泞,迎客松似乎都被打折了腰躯,李幼安的儒衫彻底浸透贴身,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锐气。
忽然,李幼安再度看向了那定格了画面的绝壁。
却见绝壁之上,有一道剑光陡然涌现,斩切而过,画面一切为二。
如墨画面,竟是开始快若闪电般的回溯,每一次回溯的画面,俱是会被一道剑气斩开。
李幼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