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算什么?
对着相似的一张脸,再诉衷肠?
这套路着实也不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的替身梗。
马太守费尽心思让马夫人毁容,然后让对方郁郁而终,又纳进了一个长得这么像的青楼女子。
玩呢?
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以为对方是替身,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是替身?
笙歌动用着灵气,缓慢的滋养着自己的脸,试图减少疼痛,最好能够不留疤。
不过,以防吓到旁人,她还是不能恢复的太过。
笙歌总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想不通这样的狗血剧情。
……
……
马太守怔怔的看着地上狼藉一片的碎片,上面还多多少少粘着些茶叶。
想到刚才自家夫人脸上触目惊心的水泡,马太守也说不清此刻他心中是怎样的情绪。
说起来,他跟夫人,少年夫妻,一路扶持,他也算得上是家庭和睦官场平稳。
可好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便越发的厌倦这般一成不变的生活。
厌倦了数年不变的叮嘱,更是厌倦了枕边人越发寡淡的的容颜和性情。
他刚刚是做了什么……
难得的,马太守心中升起了微妙的愧疚。
夫人如今容貌有损,他看在往日的情分,和文才的份儿上,保住她正室的位置。
可,也仅仅是这样了。
在马太守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精美繁复的屏风后,站着一个看起来大概五六岁的孩童。
孩童眼神复杂,有怀念,有讶异,还有沉痛。
他忘不了母亲日日以泪洗面的压抑,忘不了母亲自尽时他的伤心,更忘不了祝家女一头撞死在梁山伯墓碑上时他的绝望。
自母亲早逝,英台便是他唯一的执念。
可执念,到头来更像是一场笑话。
以往,他想不通,他错在何处。
可如今回首,便知,一味痴缠便是错。
幼年的惊鸿一瞥是错,三年的同窗情谊是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马祝两家长辈的婚约,他当了真,他欢心雀跃的以为终于可以与儿时便惦记的祝家女郎结两姓之好。
可,事与愿违。
墓碑前的悍然一撞,让他明白,强扭的瓜的确不甜,梁山伯与祝英台倒也算是才子佳人,他又何须插一脚,毁了二人,又毁了自己呢。
不是不曾恨,也不是不曾怨。
但,他们三人之间数年的纠葛,岂是简单的亏欠二字能够一笔带过的。
三条性命,一段感情。
恩恩怨怨也好,情情爱爱也罢,都已是过眼烟云。
如今,他重新回来,虽说时机稍稍迟了一些,没能护下娘亲的脸,但他一定不会让娘重蹈覆辙。
只要他在努力些,再孝顺些,再乖巧懂事些,就算父亲不喜娘,他也能够给娘亲很好的生活。
他一定得加官晋爵,不为别的,只为母亲能春风得意。
至于父亲……
时至今日,他都不清楚,父亲待他,好或不好。
幼年时的漠视冷待,长大后却又是为了他的前程奔波劳碌。
这算什么……
马文才无声的苦笑,有些事情不是重活一世就能想明白的。
“老爷,祝员外到了。”
马太守随着小厮离开了房间后,马文才着急忙慌的朝着笙歌所在的院落奔去。
记忆中,娘亲的脸因为治疗不及时不妥当,留下了大片狰狞可怖的疤痕。
他不奢求娘亲的脸能够安然无恙,只求疤痕能少一分是一分。
“娘亲,娘亲……”
正在闭目养神,顺便疗伤的笙歌看着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迈着小短腿,声音是软软糯糯甜滋滋的小奶音。
许是过于着急,跨门槛的时候,短腿小奶包绊倒了。
下意识,笙歌微微抬手,小短腿摔倒之势有一瞬间的凝滞。
随即,笙歌反应过来,便收回了法力。
下一秒,马文才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疼的眼泪汪汪,可却依旧呲牙咧嘴的朝着笙歌傻笑。
笙歌:……
好吧,必须得承认,笙歌看到这样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后悔刚才是不是做的不太地道。
只见马文才爬起来随意的抹了把眼泪,然后一头扑进了笙歌怀里,失声痛哭。
笙歌表示,既然要哭的这么惨,为什么刚刚还要多此一举的擦眼泪呢?
又是鼻涕又是泪,小肩膀一耸一耸的,时不时还打个嗝儿。
没忍住,笙歌笑了出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烫伤。
马文才听到来自头顶的低笑,泪眼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