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书仔仔细细放进口袋,跟着坚定地应了声:“嗯。” 陈香扇笑了笑。 她将两只手叠在袖衫下,一点点拨开了那段晦暗过往中,最明亮的部分。 - 赢和十年,腊月廿十三。 白雪皑皑。 陆坛明难得准许陈香扇出门走走,陈香扇特意迎着大雪到罗浮梦赏梅听雪。 大雪之中,万物悄无声息。 天地间,豁然出现几声欢笑,跟着许多雪球如流星般坠落,轻轻砸在她的背脊。陈香扇回眸瞧去,贵妃的仪仗前追逐着两三个娇俏的女郎。那天,是琴娜最先跑上前去同她赔礼,也是琴娜教她融进她们的生活里。 “你就是朝暮宫的陈先生?我还以为你是这罗浮梦中的梅仙神女——” - 赢和十一年,三月十九。 草长莺飞。 帝王田猎,嫔御侍奉左右。陈香扇有幸得隆恩赏赐,同她们随行至骊山。 唐弓挽射,纵横驰骋。 琴娜与袁慧烛英姿勃发,于儿郎毫不逊色。 琴娜到底是草原的儿女,终是她拔得了头筹。只是,昭媛抢了贵妃的风头,此话传说出去,岂不难听?谁曾想,袁慧烛却并未因此迁怒,反倒拔掉头上的玉簪,以作贺礼。哪知,琴娜耿直,转头竟将玉簪插在了陈香扇头上。 “娘娘的玉簪金贵!先生,替我收好。我再去杀上一局,切莫独吞——” - 赢和十二年,五月廿十。 风调雨顺。 陈香扇因琐事惹怒陆坛明,被罚除作画外,不准离开珍珠阁半步。 宫城之上,阴云如盖, 陈香扇枯坐在傍晚的窗前,看闪电划过天际,无动于衷。 琴娜与琥珀词听闻她白日里在御前的遭遇。同执一伞,躲过仲长奚闻那诡异的目光,偷偷溜进了后院的门廊。美酒佳肴,被她们搁上窗台时还带着温度。琴娜与琥珀词坐着陈香扇从屋内递来圆凳,三个人一直观雨到了夜半。 “先生,你在那趴着作甚?不许耍赖!起来,再喝,再喝——” - “幸好,琴娜遇见了你们。”青格勒在陈香扇的描述中身临其境,她仿佛站在了那个夜雨纷纷的晚上,瞧见琴娜快乐的模样,她便再没那么自责,“多谢你们帮她熬过了那样难过的时光。” 陈香扇摇了摇头,她说:“不是我们帮助她,琴娜给予了我们更多。她是个特别爽朗的女郎。” “是我们因为遇见她而幸运才对。” 青格勒闻言望向陈香扇,二人相视,共同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笑。 她们皆因琴娜而感到慰藉。 - 一行人抵达德兰牙帐时,已是第二日。 破晓的草原生机勃发与大漠的荒芜浩荡截然不同,陈香扇站在勒勒车前平静地望向天际,忽而,闯进视线中的越然,惹得陈香扇一声惊呼:“越然,你这是……” 只瞧,越然眼角被蚊虫叮咬所肿起的包,将要遮住眼眶。 “可还看得见?”陈香扇慌忙上前,在越然面前挥手示意。越然却猛然抓住她的手臂,似笑非笑道:“我是被蚊子咬了,不是瞎了。” 青格勒恰巧走下马车,刚想将药膏递去,却望着二人暧昧的动作,却了步。可不解风情的琪格其图,哪里会管那么多?只见他随手拿过青格勒的药膏,送去了二人中间。 陈香扇赶忙挣脱,越然接过药膏却递到了她的掌中说道:“先生,有劳。” 陈香扇不想因为与之纠缠,而耽搁了青格勒的时间,便沉默着为越然上了药。 而后,待到一切处理妥当。 他们才总算向着牙帐外盘查的关卡走去。 关卡前,守卫与接受盘查的子民瞧见青格勒掏出的牙牌,纷纷以德兰礼仪问候:“青格勒殿下——” 可在关卡的另一头,有个骑马的男人。 他在威严地扫视过关卡外的众人后,将眼神定在青格勒身上傲慢说道:“德兰的罪人,没种的王孙。青格勒,你这辈做过最有胆量的事,就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