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冲钟谟说道:“汉军之凶暴,你也见识到了,动辄杀人,蛮狠无情。汉帝之贪欲,岂是小利所能满足,如不举淮南而献之,如何能罢战事,消兵祸?”
听其言,钟谟面色怅惘,道:“向使提出此议,日后,何以立足于庙堂,如何面对江淮父老?青史丹书之上,留有一笔,亦是千夫所指,恶名昭昭啊!”
“钟侍郎如惧非议,回朝之后,就由我独奏吧,你自可缄默,置身事外!”李德明淡淡地说道。
见其态度,钟谟闭嘴了,不复赘言。
事实上,李德明也是没办法了,回想起来,在汉帝面前,他表现得实在过于不堪。尤其为求活命,自请劝献淮南的话,一说出口,就没什么后路了。
另外一方面,他也看出来了,此议虽有过于唐,不利于江淮,却大功于北汉。他日,北汉若能灭得南唐,凭着这份功劳,在北汉朝廷那边,也能有一席之地。
此番北汉征唐,随着战事的进展,可谓天下瞩目,有不少人都意识到了,这乱世纷争,已近尾声,从北汉蒸蒸日上的发展情况来看,只要不出大的意外,天下再度归一,也仅是时间问题。
在一般人看来,北汉征唐,只是贪婪于江淮之富庶。但在有识之士眼中,这便是一统天下的前奏。而李德明,显然就是这诸多有识之士之一。
钟、李二人,还归金陵,将出使的情况一汇报,果然,顿时引起了李璟的盛怒,对二者大为不满。
“强盗,恶匪,暴徒!”内殿之中,李璟气得手直抖,差点将御案掀翻了,怒声道:“朕连番遣使,求告于彼,已是低声下气,极尽屈辱。六州广大之地,犹不能满足其野望,竟欲贪图我整个淮南,欺人太甚!”
“北汉要打,朕陪他打!辱国至此,辱朕至此,再难向那小儿低头!”李璟一手奋力舞动,高声叫嚣着。
有的时候,叫嚣得越厉害,反而衬其心虚,无能狂怒罢了。李德明与钟谟跪在御前,待其发泄完了,李德明方才沉声禀道:“陛下,淮水六州,而今已尽在汉军掌控,滁、扬之地大部亦然,黄、舒、和、泰诸州,正遭攻伐。仅以六州,实难满足其野望啊!”
“难道,我大唐就只能任其予取予求吗?”李璟瞪着李德明。
李德明道:“而今北汉,十数万军,正攻伐我沿江戍防。臣北上,观汉军之强,天下无双。我朝连败,仅以齐王那不足十万的杂合之众,如何能挡。陛下若以意气,拒绝和议,与其相争,如若彻底激怒汉帝,渡江南攻,陛下何以当之?一旦江防有失,悔之晚矣!”
听李德明之言,李璟怒容稍敛,流露出少许畏惧之色,意识到那等情景,不由哆嗦了两下。
但显然,其犹有不甘,目露颓然:“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陛下,而今北汉对江北之地,侵攻愈急,如不尽早决定,赚其退军,一旦淮南尽陷,唯恐十四州,亦不能满足汉帝之贪暴!”李德明怅然叹道。
为了完成任务,李德明也是豁出去了,一言一句,尽显“投降派”的风采。
但是,李璟仍显犹豫,淮上六州与江北十四州相比,这其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这个时候,助攻的来了,枢密副使李征古前来禀报:“泰、和、舒州尽降汉军!”
闻言,李璟看起来再无奢望,意气消沉地摆了摆手,语气哽咽:“罢了,朕愿尽献淮南之地!称臣纳贡,以退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