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气,已带有少许凉意,秋风自琼林苑间吹拂而过,湖波涌动,迷离簌簌作响,原野草木起伏。数十骑呼喝而过,蹄脚飞驰,完全放开,是一场不惜马力的奔驰。
连续驰奔二十余里后,方才停下,登上仍旧丰茂的土坡,勒缰而止,纵目远眺,金明池间秋波荡漾,水天一色,风景还是令人心宜的。
“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地跑上一场了!”瞥着身后跟上来,护持在周边的卫士,刘承佑感慨道。体会着劲服之下的热意、疲惫,精神却格外旺盛。
“这批御马不错!体形魁壮,马力强健!”刘承佑轻抚着胯下的一匹毛色均匀的白马轻笑道。大概是感受到了天子的赞誉,胯下健马极具灵气地打了个响鼻,蹄脚轻踏,似乎还没奔驰尽兴。
却是西北有一批健马入京,从中选拔了一批御马,刘承佑见猎心喜,带人至于琼林苑内跑上一跑。身边的飞龙使何赟闻言,笑应道:“这批御马共32匹,都是十里挑一的良马,各方面都很优秀,陛下满意即好!”
刘承佑说:“大汉仍旧缺少军马,这等良马,不能纵横沙场,却被用作卤簿、仪仗,朕总觉浪费了,难以实现其价值!”
闻言,何赟对道:“陛下的雄姿威严,只有以此良马方能匹配,若以庸劣之马,实有损皇家威仪!”
何赟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没有在此事上多作纠结,刘承佑偏头看着他:“飞龙廨下,而今有多少御马?”
“回陛下,算上西北所进这32匹,共有654匹。另有种马七十匹,都是精选健马,持续选育中!”何赟答道。
“马匹的重要性,就不需要朕赘言了,要用心培育!”刘承佑吩咐了句。
“是!”
“殿前司下,而今有多少马?”刘承佑又看向随驾的赵匡胤。
稍微回想了下,赵匡胤禀道:“铁骑军两厢,有战马匹,龙栖、内殿直、小底三军共计2769匹,另有驽马、道马两千余匹!”
“马龄如何?”刘承佑问。
“经过这些年的裁汰、补充,十年马龄以下,已八千余匹,并逐年上涨中!”赵匡胤顿了下,继续说:“侍卫司那边,臣不甚清楚,但想来,应差不了多少!”
闻之,刘承佑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满意的,叹道:“战马乃军国之利器,朕欲扫定北境,收复河山,缺不得啊!不过,这些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比起国初之时,改善得太多了!”
大汉立国之初,受中央控制的军马,也就两万多匹,并且其中优劣参差,良莠不齐,真正适合冲锋作战的,连半数都不到。
刘承佑自然是极力以求改善,但早年碍于国家财政,在整练禁军的过程中,压缩编制,选育良马,一直到乾佑五年之后,才再度壮大。
而随着马政的恢复与投入,用马情况得到了进一步的缓解,只是时间还不够久,尚未爆发出来。但是,这两年来朝廷在钱粮、政策上的投入,可是实实在在的。
按照刘承佑最初定下的目标,十年之内,当培育、训练并维持十万匹可用于作战的军马,后来发现目标定高了,于是果断更改,变成十五年与七万匹。即便如此,最终结果如何,刘承佑也没个底。之重视归重视,就目前而言,朝廷这边能在上边投入的财力终究是有限的。
“元朗,在东京待久了吧!”突然看向身边的赵匡胤,说道。
赵匡胤微愣,很快反应过来,拱手请示道:“陛下是否有吩咐?”
“两年前,你替朕走了一趟西北,今秋,就再替朕走一趟,顺便去汉中看看!”刘承佑说。
一瞬之间,赵匡胤想了许多,应下的同时,问道:“慕容都帅巡检河北兵政,臣去西北,殿前司庶务由何人处置?”
“朕自有考量!”瞥了赵匡胤一眼,令其垂首,刘承佑又补充道:“朕以韩通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主持日常事务!”
“是!”
回宫之后,刘承佑直接去了郭宁妃那里,与之共浴。换了身袍服,神清气爽而出,归崇政殿,便再度收到消息,郭威又告假了。
明亮的烛光,照在刘承佑脸上,使其面色都温和几分。思吟几许,微微一笑:“罢了,不愿理事,朕又何必强求”
“枢密院那边这几日有什么动静?澶国公有何表现?”刘承佑问张德钧。
“回陛下,一切如常,澶国公署理军政,井井有条!”张德钧说。
想了想,抬眼看着他,吩咐着:“取出一件秋袍,给邢国公府送去,你亲自去,就说入秋了,气候变化,早晚寒凉,让他注意身体!另外,再让何赟选一匹御马,一并送到府上去!”
“是!”
夜幕降临,秋风送凉,比起白日的燥热,总归让人舒适些,不过最好添件衣裳。此时的郭威,手里便拿着皇帝所赐秋袍,挺身直立,站在公府后园之中,耳边林木,萧萧作响,冷风吹动着衣袂,钻入缝隙,似乎想侵入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