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杨秀芝既没买她最爱的重油烧卖,也没买包子饺子。
只老老实实地买了两个花卷,一碗白米粥。
到了中午,她就受不了了,哭着喊着想吃红烧肉,想喝排骨汤,被许慧几个室友强行阻拦了。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吃了两天素食,到第四天,杨秀芝仿佛接受了,再没闹着非要吃肉,非要喝汤。
但是让她看着许慧她们吃肉喝汤,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
这个时候,她就全神贯注地织毛衣,或者走开,省得自己嘴馋。
这天中午,仍旧是杨秀芝吃得最快。吃完之后,就织毛线衣,等着许慧几个吃完了,一起去图书馆。
罗大玉端着一碗豆腐汤和半饭盒米饭,朝她们身后的一张桌子走去。
不知怎么的,脚下趔趄了一下,手里的豆腐汤没有端稳,全都泼到了杨秀芝正织的毛线衣上。
那是件淡蓝色的毛线衣,浅色系,不经脏。
那一整碗豆腐汤把好端端一件毛线衣染得不堪入目。
杨秀芝抬起眼来怒火冲天地瞪着罗大玉。
罗大玉吓得不轻,伸手就去擦毛线衣上的豆腐汤,口里连连说着对不起。
可是她越擦,那件毛线衣就越脏。
杨秀芝一把扯过毛线衣,让她别擦了,气愤道:“说对不起有用吗?”
孔欣这时打好饭,看见这一幕,想到那天晚上,梅娟几个吃炒花生却不给她吃,心里就一肚子火。
她冷声道:“那你想要她怎么样?难道要她以死谢罪吗?”
罗大玉闻言,感激地看着孔欣,脸上还带着委屈。
叫不明真相的同学见了,还以为杨秀芝怎么欺负她了,孔欣又是怎么仗义执言。
许慧虽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那要看是在什么情况下。
欺负她的好室友,那就不行。
她质问孔欣:“如果说对不起,能够把杨秀芝的脏衣服变回到以前那样,罗大玉说了对不起,这事肯定就结束了。”
“可现在是,说了对不起,衣服也不会变成从前,那这对不起有意义吗?”
孔欣冷冷道:“那你们想怎样?”
“当然是罗大玉同学把这件脏衣服拿走,然后再赔杨秀芝一件新的咯!”
许慧揶揄道:“我们这要求不过分吧?”
孔欣这才没说什么。
罗大玉红了眼眶:“我……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错的是她,她却装得比谁都可怜,关键是,她就是故意的,只是伪装得好,看起来像无意似的。
杨秀芝也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没有证据,她也不好直说。
她话里有话道:“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可不知。”
“但就算是无意的,我让你赔,那也是天经地义。”
“你一再强调你不是故意的,是不想赔吗?毁坏了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赔?”
不少边吃饭边看大戏的同学闻言,觉得杨秀芝说得有道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罗大玉。
那些话语显然不是站在罗大玉这边的,罗大玉有些难堪。
她只想不露痕迹地害人,不想负责。
让受害人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拿不出证据,拿她毫无办法。
而大家又是一个寝室的,她又穷又不是故意的,谁好意思要她赔?
谁要她赔,就是谁没人情味!
可杨秀芝一番话,让舆论站在了她那一边,眼下这情形,她不负责是不可能了。
可她没钱。
孔欣犹豫着要不要帮罗大玉,罗大玉窘迫无助的样子让她心生怜悯。
只是她这人品……
孔俊来食堂吃饭,看见了这一幕,皱眉问孔欣:“是怎么一回事?”
孔欣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
孔俊轻蔑地看着杨秀芝:“不就是一件毛线衣吗?人家没有钱赔,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咄咄逼人。”
许慧怼道:“她没有钱赔,她可以说明慢慢还,这是一种诚信,一种人品,可她没有。”
“她只知道哭,只知道卖惨,只想让我们放过她,根本不想赔偿。”
“杨秀芝找她要赔偿就是咄咄逼人了?不找她要钱才符合你的心意?”
“难道我穷我有理,我弱我有理,所有人都得让着她吗!”
许慧的话掷地有声,孔俊无法反驳。
他不满地瞪了许慧一眼,扭头冷冰冰地问杨秀芝:“你这件毛线衣花了多少钱?我替罗大玉赔。”
孔欣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端着自己的饭盒走开。
杨秀芝报了买毛线花的钱,然后道:“这件毛线衣快织好了,被弄脏了,我付出的心血也得算钱。”
孔俊十分不善地问:“你想算多少?”
杨秀芝并没有狮子大开口,伸出三根手指:“三块钱就行了。”
孔俊连手工钱和毛线钱全都替罗大玉赔付了,就去窗口打饭。
孔俊吃完午饭就走了。
罗大玉见状,匆匆吃完饭盒里剩下的几口饭,尽量绕过许慧等人的视线追了出去。
孔欣扭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几眼她的背影,仍旧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