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挥了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一碰到水就像是变了个人。
拐杖不知扔到了哪里,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样定在竹排上,单靠一根竹竿就能保持平衡。
气质突然凌厉,从憨厚的农村人变成能打鱼能杀人的排头。
湍急的江水中,竹排在他的控制下稳稳漂浮在原地,像是停在毫无风浪的泳池里。
王锦眯了眯眼睛。
他发现竹排似乎比刚才大了一圈。
宋河拖着虚弱的身子拆掉了边上的竹排,又在两分钟内将其组装到自己的竹排上。
哪怕换个健全的壮汉,也不可能有这么快。
很难想象,全盛时期的他有多可怕。
“这就是排头吗…”
王锦轻声嘀咕。
单论水上的功夫,宋河似乎比大排头还要恐怖。
怪不得他有信心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带着王锦去陈家围子走一遭。
“我心善,不怎么愿意动手。”
“我爹就让我多练练船把式。”
宋河笑了笑,再次对着王锦招手。
于是一行六人坐在竹排上,向着下游缓缓驶去。
——
阴暗的空间内。
身穿残破蓑衣的身影睁开眼睛,轻轻咳了两声。
“呼…”
呼吸逐渐平稳,他拿起摆在地上的毛笔,继续在墙壁上挥舞。
挥毫泼墨,好不潇洒。
只是…
从墙壁上缓缓滴落的粘稠液体来看,他用的并不是墨汁。
“呼…”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很难平复心情。
毛笔挥动的越来越快,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停下动作。
折断毛笔,端起砚台一饮而尽。
呼吸再次平稳。
他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
“十七年…十七年了…”
“说不定这次可以。”
“哈…”
男人声音颤抖,越说越激动。
他揉了揉脸,转身离去。
留下布满暗红色字迹的墙壁。
一眼就能看出创作者不懂书法。
字迹歪歪扭扭,摘抄的也不是什么名言古句。
全是“王锦”两个字。“说实话,我什么都没听到。”
宋河微微摇头,眼中满是不解。
“不管是这怪物的传说,还是昨天晚上的惨叫…我都没听到过。”
迎着戏痴疑惑的目光,宋河继续开口。
“排头的耳朵都很灵,不会出错。”
“不可能啊?”
戏痴转头看着苏喜,试图从自己同伴身上得到答案。
“惨叫声听到了,只是没你说的那么大。”
“另外…我没看到有什么拎着脑袋的东西出现。”
“只是你哭着让我用能力,我心烦的不行才同意的。”
也许是污染还没沉淀,苏喜说话带着浓浓的火气。
“咳…”
戏痴悻悻地挠了挠头,不再说话。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样?”
王锦转头看着胡小北。
单论听力,这姑娘比任何人都要强。
“没有,我睡的很香。”
狐耳随着脑袋一起摆动。
虽然平时表现的又馋又懒,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她绝对不会掉链子。
要是真发现什么异常,胡小北会第一时间发出预警。
“怪事。”
王锦皱起眉头。
后半夜,那个时候他刚从被淹死的梦境中脱身,不亦乐乎地殴打着田苟。
饶是如此,王锦的警戒性依旧相当高。
确实没有所谓的惨叫。
“这…我没必要骗你们啊。”
戏痴叹着气,满脸无奈。
“到时候就清楚了。”
王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继续追问。
又多了一条零碎的线索,对他来说算是好事。
至于那些被卸掉脑袋的村民…
就算没被埋起来,也还是会死。
王锦毫无负罪感,只是有些心疼那些在家里丢掉性命的,还没那么坏的家伙。
“该动身了。”
转头看了眼用雨水洗干净头发的苏喜,王锦开口说着。
“嗯。”
她点了点头,就这么随意地将湿发披在肩头。
薄薄的长裙再次被浸透,移动间带着若隐若现的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