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晃。
床似乎在晃动,幅度不大,像置在湖面的浮床。
林嘉倏地睁眼,床头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涌入鼻腔的空气潮湿发闷,一种逼仄的窒息感向下倾轧,让人难以动弹。
黑暗迅速抽去林嘉的意识,意识脱离之际,林嘉意识到一丝不对劲。这次陷入黑暗的感觉和之前不一样,比起意识抽离带来的剥离感,这一次他明显地感到潮闷,快速喘息间没有新鲜的空气进账,吸入口鼻的空气像是一潭死水。
他强撑着抬了抬手,手臂无法伸直,蜷屈着的状态触到了顶。林嘉又往左右两边摸了摸,同样的,手臂还没有打直,仍是一个卷曲的状态,却碰到了壁。
壁上有毛燥的小木刺,在林嘉手臂无力搭下时,几根小木刺戳进他的皮肤。
刺痛唤醒几分理智,林嘉扯着干涩的嗓子,他记得猫是在床尾的。
张嘴想要唤猫,大脑缺氧让他想不起猫的名字,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闫队……”
“……闫续。”
“我在,我在,我在在在。”
下一瞬,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脚下的位置传来。
猫惊醒过来,手忙脚乱地划开手机,打开手电筒。
光线在逼仄的空间亮起,猫叼着电话手表,往林嘉身边跳。它每次跳一下,就会发出‘砰砰砰’的动静,那是猫跳跃时,脑袋撞在顶部发出的声响。
有光了。
林嘉闭上眼,等着意识归于体内。
随着意识愈渐清晰,窒息感却愈加强烈,那种空气不能流动的沉闷感越发严重。
猫抱着电话手表,担忧地望着林嘉:“你好些吗?”
林嘉应了声。
对黑暗的应激确实是褪去了。
不过身体仍处于极度不适的状态,林嘉睁开眼,忍着身体不适,去看情况。
如他触碰到的那样,他的头顶、左右两侧都被封住。
他不在床上,而是被封在了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
猫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我们不是在床上睡觉吗?这是什么情况?”
林嘉忽略了‘在床上睡觉’这句,他提了一口气,屈指,用指关节敲了敲左右两侧。
咚咚咚。
沉闷压抑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响,明明敲击的位置在头部,却好似整个空间都被敲响。
猫的毛登时有些炸:“不会是在……”
猫隐隐猜到了什么。
林嘉拿过猫手里的电话手表,用闪光灯照亮四壁。手指扎到的木刺已经提前说明,构成四壁的材料是木头。
他盯着木壁看了一会儿,又用手摸了摸。
整体触感相对柔软,光面看起来也还算光滑,只是细节处稍微粗糙了点,留下了木刺。
猫见了后,毛又炸起来了点,这是猫本体对于某些东西的本能反应。
猫也伸出爪子,用爪子刮
了刮木壁:“我们……是在棺材里吧?”
“更糟。”林嘉说,“桃木打的棺材。”
空气越来越稀薄,猫喘着粗气绞尽脑汁思考着:“桃木?我只听说过柳木和槐木不好,桃木为什么会更糟?”
林嘉看了眼猫,伸手,犹豫了两秒,最终放在了猫脑袋上,抚平脑袋上炸起的毛发。
大概是猫把他从黑暗里捞起来的原因,或是猫应了他恍惚之时呼唤的姓名,在这样的关头,林嘉选择耐着性子向猫解释:“阴树不进家门,阳树不进坟墓。”
林嘉是做房地产的,而房地产相对看重风水玄学,因此林嘉多少了解一些。
树有阴阳之分,桃木亦名‘鬼怖木’,是用途最为广泛的伐邪制鬼材料①,是最典型的阳树。
若他和猫在棺材之外,桃木打的棺材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威胁,但现在他和猫在桃木棺材之内,那镇邪的桃木镇的就是棺材里的他们。
大有让他们不得翻身困死在棺材里的意思。
林嘉推了推顶,棺材果然是封死的。而他是躺在其中,平躺的姿势让他使不出力,再加之空气堵塞,浑身软绵。
‘大力出奇迹’这个说法,在此时并不适用。
猫说:“闫续在隔壁,叫闫续救我们。”
猫正要喊人,林嘉制止道:“闫续在门外。”
睡觉之前,林嘉去门边看过几次,那团落寞的影子还逗留在门外,他知道闫续不打算睡,要彻夜驻守。
猫惊喜:“那不正好!”
林嘉却说:“他要是听见动静会第一时间进来。”
闫续保证过林嘉的安全,闫续就在门外,一口棺材运到屋里来,怎么可能逃过闫续的视线。再者一人一猫落进棺材,必然会发出动静,林嘉就是被晃动吵醒。
但闫续没有主动出现。
只有一种可能,不是棺材出现在屋子里,而是他与猫去到了存放棺材的地方。
棺材外,不是原本的屋子,而是其他的地方,或者说其他空间。
棺材外是什么情况,林嘉不得而知。
或许棺材外是一个灵堂,披麻戴孝的人面无表情往火盆投入黄纸。或许是一个义庄,一口口棺材横陈其中。又或者已经埋入地下,潮湿的泥土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