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过往被蔺重阳缓缓道出,院落之中的景象顿时产生波动,房屋远去,万花凋零,时间与空间在变幻,有如鸿蒙初开,天地重新演化。
刹那,坐在桌前的两人,此刻亲临昔日战场。
当年一战,蔺重阳虽未亲眼所见,但是他曾运用手段感应到过,不少人都感应到过。
从当时冥冥之中的波动,再加上他对独千秋和虚无两人的了解,结合自身在武道上的造诣,将昔日发生之事重现于眼前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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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虚无说白了也就那么点东西,在另一个时空又不是没有交手过,从结果将过程推算出来还不容易?独千秋就更不用提了,两人之间切磋过多次,有着足够的了解,甚至他们连关于虚无的信息都曾互换过。
景换物变,诸多因素共同汇聚,将昔日战况完全复刻,眼前乍现天地双分之景,只见两道身影对立,一者手提长剑,一者身披战甲。
仅是第一眼,寄尘寰便认出了两人之身份。
哪怕他此前从未见过双方,但蔺重阳早已将答桉告知于他,他未曾出言,亦未躁动,只是静静的听着蔺重阳的讲述,然后去了解当年之事的源头。
对立的两人,眼中惟见对方,惟有生死一决。
夜风簌簌,杀意紧逼,闇能与刀剑之气充斥天地。
“喝!”
“杀!”
一声剑鸣,一声怒喝,伴随一声开杀,极端交锋,由此开始。
第一招,看似剑与掌的平凡一击,实则奇快无比,就在一瞬之内,两人似是原地不动,又好似不处不在。
一瞬之机,方寸之间,百招来回,千式往复。
坐在桌前的寄尘寰,在眼眸开阖的一瞬间,察觉到似乎有一股清风自身边流过,不断在天地之中回荡,即便看不到,亦能清晰感受到,那便是独千秋与虚无交锋的轨迹。
明明只是幻象,此时,此刻,竟是如此的真实不虚,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昔日战场。
随后,互击之劲散出,竟见长空皲裂,大地深陷,天地失衡,阴阳倒悬,无形波动自战场扩散而出,席卷无远弗届。
苍穹俱灭,乾坤爆碎,一道道空间裂缝横亘在战场中央,奇特的韵律自虚空之中传出,似是刀吟剑鸣,又似万魔同啸。
下一瞬,两人身形同时消失,前往了蔺重阳所言的宇外,以战场为中心的方圆万里,尽被宛若天灾的余劲所波及。
就在此时,空间被无限拉进,眼前景象再度发生变幻。
只见一处偏僻的小村落,在这场灾祸之中,被雄力掀翻,毁于一旦,然而生命总有奇迹,一名婴儿得以幸存下来,只是手臂上留下了烧伤的痕迹。
时间推移,一道年轻身影归来,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悲痛欲绝。
他将目光落在了婴儿身上,却什么都没做。
只是记下了婴儿手臂上的特征,然后,带着那满腔的仇恨,转身离去。
旁观的寄尘寰心中疑惑,却终究没有开口。
扩散的血腥味,引来掠食的豺狼,就在婴儿即将要丧生于狼口之时,一道剑气率先击入,染血的身影背负刀剑,紧随其后而至。
原本流动的时间,在这一刻乍然而止,周遭景象顿时如镜子一般破碎。
梅香幽幽,院落中景象依旧,桌前两人对坐。
“前辈,这便是当年的真相吗?”寄尘寰嗓音有些沙哑。
他现在心情愈发复杂,但肩上的压力反而减轻不少,因为那场灾祸非是独千秋一人所致,虽然这么想的话多少有些逃避,但,事实如此。
无心之失,与故意屠戮,哪怕结果相同,过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蔺重阳询问道:“有什么感想?”
“我不知道。”迷茫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前辈,那个回到霓虹村的人是谁?”
“穆武衡权,与你同样的幸存者。”
蔺重阳又取了一张信纸,放在寄尘寰面前。
“他……”
寄尘寰垂眸,看着信纸上的内容,本就复杂的心情更添几分难言的苦涩。
因为有听说过独千秋的名号,所以穆武衡权拿一名无关的婴儿作赌,为将来的复仇大业埋下一步暗棋,左右不过是一名毫无关系的婴儿罢了。
只要能斩杀独千秋报仇,一切都是值得的。
饶是在这些年中,跟着尹潇深见惯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寄尘寰仍有些无法理解穆武衡权。
两人的仇恨并不相通,一者是拥有过然后尽数失去,一者是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拥有过,所以寄尘寰的内心会犹豫,会挣扎。
给寄尘寰添了茶,蔺重阳语气平缓,为他做着思想工作:
“在这件事上,真正有资格做出选择的只有你自己,不管是岳云深,还是独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