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日晷蕴生而出的光之少年,跟脚虽不及近神之灵,但也足够尊贵,甚至,最光阴生来便有着不差的基础修为。
属于不讲修行基本法的那一类人。
十九岁,一身修为便不下于寻常太始先天,当然实际战力必然会差些。
毕竟经验需要血与火的磨砺,一直待在时间城的他,就算掌握时间刀法,熟练度与刀道境界也能用令人堪忧来形容。
至少,在蔺重阳眼中,他的提升空间非常大。
前提是最光阴别想不开……
常言道,初出江湖天下无敌,再练三年寸步难行,苦境江湖的水很深,入江湖要慎重。
最光阴偏偏不走寻常路,十九岁初出江湖,遇到了第一个朋友,迎来了今生最大的劫难,在初出江湖的第二年,也就是他二十岁那一年,险些因为那场劫难英年早逝。
幸好他出身非凡,时间城还有时间树兜底,能通过缔约以特殊的方式让他存活。
然而,逆时计虽然能维持他的生命,但每当他走到二十九岁,逆时计便会逆溯,让最光阴重新回到十九岁。
回溯后,这十年中,人世有关于他之记忆会全部消失,就连他自己,也会忘掉自己在这十年之内的一切经历,不管是恩,还是仇。
记忆在漫长的时间中一次次磨洗,对当事人而言,是一件难以忍受之事。
因为他已经忘记,自己当初为何会做出选择。
知道真相的人为了不让他消亡,只能将真相憋在心中,甚至需要以另外的态度来对待他。
在他出生前,时间城主便已经预见了一切。
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长辈,他都无法坐视,既然有机会将劫数化去,时间城主便会去做,至于这一番举动为未来带来的影响,总归不会更差。
与之相应,不论是出于与时间树的缔约,还是与时间城主的私人交情,蔺重阳都会帮这个忙。
他自己也是做长辈的人,在这方面,自然能够感同身受,左右也不是太复杂的事,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至于束脩……
从最光阴看到这支刀的神情,蔺重阳能够明确判断出,某位腹黑的前辈,应当是想借着机会处理掉这个麻烦。
一出现便冻气成冰,引来漫天飞雪,就算不能称为天下至寒,也差不了多少。
估计杀人都不会见血,只因血犹未溅出,便已被刀寒凝结。
不过。
握刀者率先被寒气侵肤入骨,冻彻心肺,使一身气血经脉霜化凝结的可能性明显更高。
象牙刀柄饰以繁杂的纹路,窄而长的刀身质如白玉,有水雾自刀身渗出,凝成露珠点缀其上,让整支长刀别有一番风貌。
接近刀镡处纂有“白露”两字,似是刀名。
“此事我应下了,但还需看当事人之态度。”
蔺重阳右掌一摄,桌上长刀腾空而起,落入他之掌心,随即长刀横握,左手在修长的刀身上一捋。
霎时,原本微妙的淡香浓郁数倍,赤金色鲜血自掌间渗出,顺着白玉般的刀身潺潺流淌。
桌上白霜与空中飞雪同时退去。
送刀非是目的,刀中对宙之一道的感悟,才是真正的束脩。
怎么说呢,这位前辈拐弯抹角一直有一手的,不过,这么谨慎并非没有道理,玩弄时间的人,一不小心便会被时间玩弄。
退一步讲,为掌时司而应生的光之少年,怎么能只学一式时间刀法,时间城又不缺打手,某位老父亲更想自家破少年全方面发展。
如果能乖巧懂事一些,那自是更好不过。
饱饮鲜血的长刀并未有丝毫变化,蔺重阳左手松开刀身,掌心伤痕在这个过程中便已愈合,刀身之上的寒露顺着刀尖滴落在地。
嘀嗒!
地上迅速结霜,寸许厚的冰层转瞬之间便蔓延至最光阴脚下。
“我只允诺了你可以外出,但要去哪里,破少年你说了不算。”
时间城主对此自是视而不见,反正又影响不到他与蔺重阳,他弯了弯嘴角,与双脚被冰封的少年说道:
“还有,说话要有礼貌,先来拜见先生吧。”
运转真元将脚下冰层破开之后,最光阴看向正淡定饮茶的时间城主,出言谴责:
“什么跟什么?老头你不讲信用!”
这些年他努力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获得魄冠出去玩,届时海阔天空,离开时间城的他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管束。
然而,现实是,他被时间城主出尔反尔了。
“是伱太过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区区十九岁便想去闯江湖,短暂的人生经历还不够人家零头,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时间城主轻笑着,脸上不见丝毫因为欺骗少年而产生的愧疚,说完还又饮了口茶。
“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