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琤问道:“卿以为何人可为户部侍中?”
“臣荐户部郎中卢晟,卢晟在户部历练多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理应升迁。”
这时又一位大臣跳出:“臣杨光启奏圣上,郎中卢晟在位八年,没有功绩,如此庸才,骤而升之,何以服众啊?”
一群大臣在杨光身后摇旗呐喊。
王祯反驳道:“卢晟虽无功绩,但亦无过错,八年尽职尽责,如不升迁,岂不是寒了人心?”
又是一群大臣在为王祯鼓吹声势。
吕琤抬眼一看,鼓吹王祯的那群大臣大多有些年岁。里面有个叫张旭的,她眼熟,好像已经当了十五年的大理寺丞,大理寺卿都已经换了三人了,可谓是流水的大理寺卿,铁打的大理寺丞。那群大臣大多数可真是劳苦功高,兢兢业业,绝不逾矩啊!
不过吕琤并不在意,就当是看场子戏吧,反正她都不打算努力了。
杨光接着反驳道:“卢晟在位八年,毫无功绩,我看不仅不该升,还应贬,贾斯,贾主事在任不过两年就校对了章和十三年至章和二十三年整整十年的账本,揪出了不少侵蚀国朝的贪吏,我看贾主事早该升迁却升不得,正是像卢晟这样的世家庸官,占着位置却……呵呵……”
诸多寒门出身的大臣在杨光的带领下大多都笑了起来。
王祯的脸气的通红。
这一次与杨光对峙的不是王祯了,说话的是范阳卢氏的卢祐:“我范阳卢氏先祖卢胥,曾为太宗(元凤帝)太傅,为圣上尽忠职守……至今也有……,族中子弟也是聆听圣人言十余年才敢货于圣上,怎么偏偏就户部的卢晟八年籍籍无名?我看怕是有人打压,毕竟户部尚书陈川不喜世家子人尽皆知。”
“好你个竖子,颠倒是非黑白!”说话的人,神采奕奕,鹤发童颜,中气十足,而此人正是户部尚书陈川,“圣上,老臣着实冤枉啊——臣自被先帝简拔,日夜不敢忘先帝恩德,为户部选拔人才。臣不喜世家子为实,但是臣怎能为一己之私而负圣上?卢晟担任郎中已是能力极限,再升那就是在误我国朝啊!圣上!臣以为卢祐耽于私情,不堪守职!实乃误我国朝之国贼啊,圣上明裁!”
……
从寒门出现,就是在世家口中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朝堂上的争执愈发激烈,寒门和世家的争吵声让吕琤头疼,这戏是看不下去了。
吕琤大声呵斥道:“好了,都给朕闭嘴,都是国朝栋梁,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从吕琤开口的那一刻。双方就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双方大臣齐齐拱手回答道:“诺!恭请圣上明裁。”
大臣们给了新帝一个面子,同时大臣们也想摸一摸新帝的脾气,秉性,手腕,以及对寒门和世家的态度……
吕琤接着问向她父皇留给她的宰执们:“李卿以为如何?朱卿觉得谁可为户部侍郎?谢卿对此有何看法?”
李钰答道:“圣上,臣以为户部是国朝的钱袋子,户部侍郎职责重大需要慎重选择……”
吕琤听李钰说了半天,就是重复地讲户部侍郎选人要慎重。说了张稹有能力,但确实过快升迁不好,也说了卢晟熬了八年也挺不容易,但确实能力不足。但就是不点他倾向于谁。
吕琤觉得李钰和得一手好稀泥,两不得罪,百官中响应了大部分,难怪他能当上宰执,这官场人情处的不错啊。这么多世了,无论怎样动荡李钰好像都能稳稳当当做宰执,活得比她还长,不得不说吕琤她柠檬了。
接着是朱鸿的回答:“圣上,臣以为张稹可为户部侍郎。郎中张稹锐意求新,屡创功绩,可破格提拔……”
吕琤原本觉得朱鸿挺有锐气,这个朱老头人老心不老,可惜应者寥寥,觉得这个是光杆司令。但是她已经当了三世皇帝了,虽然活的都不太长,但总是能得到些东西的。比如说,张稹是这朱老头的徒孙。不如说他是个假的孤臣。
最后是谢韫的回答:“圣上容禀,臣以为张稹不可升迁,卢晟也确实能力不足,两者都不是佳选,遂圣上请容臣举贤不避亲,臣荐臣之妹婿崔俭。请圣上明裁!”
吕琤觉得崔俭这人名很熟悉,但毕竟都又隔了一世了,她努力想啊想,总算想起来了,好像是前户部侍郎,四年前丁母忧,回老家了。
谢韫回答之后,所有朝臣齐声道:“请圣上明裁!”
吕琤沉默了,三世了啊,她这三个人选都选过了啊,结果?呵呵……
就在吕琤沉默之际,大臣们也在努力揣摩圣意,毕竟这是身为一名大臣的基本技能。
三位宰执的一致想法是圣上对这些人选都不满意。
吕琤还在沉默,殿内一片寂静,给百官带来了无穷的压力。新帝怎么还不定下国朝基调?国朝要以哪位宰执为首?新帝更倾向于寒门还是世家?
此时吕琤的第一个决定格外重要,三位宰执在等着,寒门在等着,世家也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