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骥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林延贤平静的双眸实在是太过吓人。
“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给你个体面。崔骥自己回房间去吧。”
崔骥感觉自己丧失掉了所有的力量,这是要软禁他?迎接他的又会是怎么样的命运呢?
“诺。”崔骥应道,就是身体因为恐惧而软的不成样子也要礼数周全,这是他的颜面。
崔骥面如死灰,脚步沉重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在林延贤的示意下,两名羽林卫紧紧地跟在崔骥地后面,贴身保护。
豫章县看着被县丞崔权连累的崔骥,恐惧不断加深。连坐从现在就开始了呢?
他们干的不仅仅是掉脑袋的活,还是个牵连亲眷的活,他们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过。在以前他们都被闪闪的金光遮住了眼睛。现在他们清醒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自己究竟是做了一件怎样胆大包天的事。
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直接哭了出来。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曾经掌握着豫章县一众百姓生死的人被另一波人掌握生死的时候,他们才能够体会到同样地恐慌,恐惧,与无能为力。
砧板上的鱼就算是跳起来又能怎样?是能跳回水里,还是能逃过一劫?
算是被挑中,带来历练的,邓锦五人则是若有所思,原来曾经那么凶残,看起来流血不留泪的人不过是因为站在上风口罢了。成王败寇,这四个字他们从未有过如此深的体会。
邓锦看着豫章县管理丑态百出的脸,暗自下定了决心,她要做胜利的一方,一直获胜的那一方。
薛潜则是代入了豫章官吏那一方,假如有一天她败了,只能任人宰杀,那么她一定要从容些。不然不就太可悲,太难看了?是人总会失败的,没有人会一直胜利,所以至少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别让自己的表情过于狰狞,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徒增笑料。
岳锋这个人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还在回味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呢,他在想着自己在那场战争中有哪些失误?而自己又收获了些什么?
李熹想到了崔骥和崔权兄弟二人。同一个家族同姓一个崔,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李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其中烂枝也总是有的,砍掉还会又有新的烂枝,砍不尽。
他们之中万一有那么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就只要一个,那么李氏六百余年的基业,崩塌不过是转瞬之间。烂枝……
赵普抱紧了自己早早就准备好的小包裹,他还没有从那场激战中走出来豫章,等到他看到,跟他们一方对峙豫章官吏们,像丧家之犬一样,一排排地跪在地上才有真实感。
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县令谭晋算是豫章官吏中状态比较好的一个,他直视林延贤并说道:“吾乃国朝记录在案的在职豫章县令,就算你在中央再怎么呼风唤雨,也没有资格处置我,有资格处置我的只有圣上、吏部尚书。”
“我没有资格?呵呵……”林延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