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监这话说得着实霸道,就算是死囚,临死前还得让人家说两句话。”礼部侍郎蒋超说道,“这话都不让人说,如何广开言路?兼听则明,偏听也暗,明君兼听,昏君偏听。”
袁谯心想:你魏忠贤不让我自辩,总有正义之士路见不平,开口相助。1不过这蒋侍郎还真是什么都敢说,连圣上都敢编排,背后有人,说话就是有底气。
“呵呵,蒋卿可是挖苦朕了。”吕琤呵呵一乐,面上倒也看不出来有多生气。都被人明讽昏君了还如此沉得住气,底下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皇帝着实好涵养,非常人也。
“臣惶恐,臣乃下臣,君乃君上,臣不胜惶恐,安敢挖苦?”皇帝没生气?没关系该有计划贰。
“圣上,这桩闹剧臣是从头听到尾。唐十一是空口白牙地在说,也总有些乌合之众敢信。圣上,空口无凭啊!”
吕琤用手敲了敲装着香囊的呈盘说道:“蒋侍郎想必还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吧?呈盘上的香囊,那么大只,蒋侍郎看不见?”
吕琤不动声色地嘲讽了回去,不是她小心眼,是蒋超这老贼给她送礼,不收那多不好意思啊,
“蒋侍郎看不见,小高还不将香囊给蒋侍郎送去,放近了看?若是到了眼跟前儿,还看不清,那蒋侍郎还真该好好休息了,卿为大周所做出的贡献,朕永远铭记。”吕琤这话说得好像蒋超已经退休,半截身子入土了一样,话没太大的毛病,但是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地让人不舒服呢?
蒋超张了张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内侍兆高托着呈盘,走向蒋超。
兆高的步伐虽小,可人家频率够快。不一会儿,兆高就稳稳当当地托着呈盘走到了蒋超跟前儿。
“蒋侍郎,请细观。”兆高想了想还是又添了一句,“看不清可拿在手里感受,蒋侍郎的话,无碍的。”
好家伙,你这是嘲讽我视力不好,还是我能力不足啊?怎么蒋侍郎就无碍了呢?
蒋超定定地看着兆高,像是要记住他的脸,鹰钩鼻,绿豆眼,瘦削的脸型一看就是刻薄样,一准不是什么好货。
蒋超拿起香囊的时候,在不经意间重重地往一角压了一下,可以兆高端得很稳,呈盘没翻。
蒋超先是用手摸了一下上面的刺绣,接着又颠了颠,一副认真辨别的模样。
可惜他跟吕琤一样都是心里有了偏向的,香囊真假与否,并不能阻止他所做出的判断与决定。
蒋超观察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将香囊放在呈盘上。
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自然是该下结论了。
“臣以为,香囊易造假,实不足以作为物证。”
“原来蒋卿不仅仅是眼睛不好,这耳朵也不太灵光啊。耳聋眼花还在为大周站岗,蒋卿还真是大周臣子的楷模。魏大伴刚刚罗列出的三个理由,将侍郎到底是真没听清,还是装作没听清啊?”吕琤目光犀利,一副蒋超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免了你日日站岗的辛劳的样子。
到了年龄该退休得退休,养老金该发的发足,朕又不是什么压榨耳聋眼花老人的魔鬼。
1改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出处:宋·释道元《景德传灯录·卷二十二·福州罗山义聪禅师》:“师曰:‘路见不平,所以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