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长安,王府内宅的小湖有了些微的冰碴。
前日下了场小雪,房檐殿角的深暗颜色在雪中露出来,黑白相映,落雪成画。
霍去病在府内和巡边刚回来的卫青碰面。
后殿还聚集了几个家里人,舅母李氏,熊三,霍去病的妻妾都在。
落雪的天气,吃的是热腾腾的火锅。
三足样式的青铜锅,古韵盎然。
“我听说平阳公主这段时间常去舅父府上走动?”
“你舅母也说我不在这段时间,公主殿下登门两次,且邀你舅母到她府上去过,态度亲和。”
卫青说:“皇后,你母,还有我,都在平阳府上做过工,依其获得进阶机会,被陛下看重。
如今不算亲近,但也没必要敌对。”
霍去病笑道:“我听阿母提过当年事,我刚出生时,因来历不正,险些被处死,亦多亏舅父出面求恳平阳公主。
据说平阳公主当年就对舅父态度不同。”
又道:“她也寡居两年了。
若其想嫁到舅父府上,舅父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卫青皱眉道:“胡闹,这等事岂能随口乱说。”
霍去病暗忖可不是我胡说,历史上便是如此。
眼前的卫青,身形轩昂,一袭青色汉服长袍,下颚留着短须。
不到四十岁的卫青,已位极人臣,满是儒将风采,眼神平静,波澜不生。
平阳公主若想再嫁,卫青方方面面都是首选。
“舅父该尽早摆出拒绝态度,预防万一。她与舅母走动,怕是就有探听舅父家中消息的用意。”
霍去病简单提了一句,便从神府取出一副将甲:“舅父看看。”
“伱击落星辰一事,天下震动。我去巡边,各地边军热议,还有将领当着我的面,问能不能投到你麾下,真是岂有此理。”
卫青笑着打量甲胄:“这就是你击落星辰,打造的配甲?”
那甲胄通体幽暗,似能吸收光线,表面幽光流转。
甲胄里仿佛藏着一股气机,天然具有在黑暗中隐藏的属性,给人肃杀,威仪的观感。
其甲叶采用鱼鳞纹,上下叠压没有缝隙。
因为本身的材质够坚固,并不需要打造的太厚,祭刻阵纹后,进一步增强了防御性和减轻自重。
甲胄的胸口,腰部,是三款虎头护心镜般的护板,圆形,中间凸起,样式炸裂!
“这件大将军甲经过特殊的阵纹祭刻,还有佩剑,都是星辰铁核心处的材质打造,密度更高。”
霍去病取出一柄漆黑色的阔脊佩剑,连同甲胄一起给了卫青,介绍甲胄的来历道:
“这种星辰铁很难淬火改变成液态,因为温度不够。
幸得墨家有锻兵用的特殊咒文,能加持提高炉火温度。”
“以我大汉如今国力,全力开工,一月尚打造不出四百件,想配备全军遥遥无期。但这种甲胄的防御性,锻造出来的刀兵的攻击力,却是遥遥领先。”
霍去病自己的配兵,那柄战槊,亦已经初步完成。
他颇想登上战场,试试大槊的威力。
“宗室举荐了几名将领,去西线参战?”
卫青接过甲兵,低头查看,顺便问道。
“他们统带的是宗室养的那支重骑,举荐的几个人倒也有些兵才。”霍去病道。
“罗马这次调动了多少兵马?”
“我们在西线的消息探查有些跟不上,很难查清楚。
我知道的是罗马第六,第七两个兵团,和第一兵团换防。抽调出第一兵团往东,逼近我们占领的阿德利希亚军塞。”
霍去病道:“我判断元老院掌握的神殿军,也已经参战,只是踪迹还未显出来,或许会利用海路杀上来。”
反问道:“东部的大和岛可有动静?”
“没有。”
卫青说:“我在岛上设置了明暗多重哨卡。你之前说仙妃在西方隐迹百年,多有布置。我怀疑他们想东西方联合用兵,乱我大汉。”
甥舅俩闲聊般的谈话,涉及敌我形势的预判,各自的安排布置。
那边几个女眷也在窃窃私语。
正午,雪后晴空。
从长安一路往西,万里之遥,气候渐暖。
大汉西部最前线,阿德利希亚军塞。
张次公任大汉前军总指挥。
长安已结冰,但亚欧交接的区域,仍是零上的温度。
张次公穿了件将甲,迎风站在军塞的城头,往西眺望。
罗马人的前军,就在百里开外。
复陆支站在其身畔,低声道:“宗室派来几个家伙,急于立功,刚来就想出击。
要依我的意思,他们想抢功,那就放出去用他们做饵,给我们创造机会。”
张次公斜眼道:“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趁早收起来。
你想暗地里使绊子,让他们吃败仗,弄出前线吃紧的假象,变向帮大司马解除禁足,让陛下派他到西线来。
我告诉你,这是玩火,对大司马更没有半点好处。”
复陆支眉梢的短疤蜈蚣般狰狞,微微抽搐,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