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日短,年底的日子更短。一下子,就到了大年三十。月穷岁尽,京城却下起大雪来了。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徐婉如坐了窗口看雪,飘飘洒洒,时间一下子,就慢了下来。
过去和现在,突然交缠到一起,这样清冷的大雪,前世她看了多久?
她正恍惚着,珍珠却来催了,“小姐,该歇歇了,明日还要早起呢。”
也是,明日正旦,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携家眷进宫贺岁。忠顺府的人,自然也不例外。府里已经安排了守岁的人,自然用不着年幼的孩子守夜。
“嗯,”徐婉如下了卧榻,跟着珍珠回了卧室。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天色还没亮,徐婉如就被珍珠唤醒,起床梳洗。
自从秦蕙兰走后,徐婉如就有意无意注意起自己屋里的人来。来日方长,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珍珠原是燕国公主屋里的大丫鬟,而今也十四岁了,若是她出嫁了,徐婉如身边,还少几个年纪相仿的丫头。
上次收来的小莲,原是芝园的粗使丫头,年纪不过九岁,很多事,眼下也只能先学着。
徐婉如暗自叹气,眼下,她才刚刚六岁,以后不知多少漫长。
珍珠见她提不起精神,就笑,“小姐,可是担心进宫的事?”
“不是,”徐婉如摇摇头,今日也不是她第一次进宫了。皇后的千秋节,燕国公主也常带她们进宫。
只是,正旦进宫,今天却是头一遭。
想到这里,徐婉如又问,“竹君呢,他可起来了?”
“公子已经去公主屋里了,”珍珠给徐婉如戴了个珍珠发箍,左右端详了一下,“好了。”
徐婉如起身,也带着人,往燕国公主的屋子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燕国公主收拾妥当,坐了暖阁里吃茶。
“祖母,”徐婉如抱怨,“还没用早膳呢,您怎么这会儿就吃茶了。”
燕国公主赶紧把杯盖一盖,“我就喝一小口。”
徐婉如笑,凑到桌前看了一眼。前世她也有这个习惯,一早上起来,就空腹吃茶,因此,肠胃一向不好。
“姐姐,”徐简拽了徐婉如的袖子,“昨晚我们去放烟火了,你怎么那么早就睡了?”
“是嘛,”徐婉如整了整徐简的衣领,“晚上再去放过。”
“好哦!”徐简胆大,爆竹烟花,一概抢着放。听了这话,心中自然高兴。
不一会儿,早膳就布置好了,张嬷嬷扶了燕国公主,众人在桌前坐好了。
正吃着,徐铮却带着郭玉芙来了。紧跟着,宋红妆也带着一双儿女来了。一进门,就给燕国公主磕头贺岁来了。
“都起来吧,”燕国公主看了一眼徐铮,“精神也好多了。”
“儿子不孝,”徐铮说,“病了一段日子,让母亲担心了。”
“好了就好,”燕国公主点点头,“今日进宫,你带着竹君,去见见皇上吧。”
“母亲?”徐铮一愣,“让儿子带竹君?”
以前进宫,都是燕国公主带着徐简和徐婉如,这会儿,突然让徐铮来带,他自然奇怪了。
“嗯,”燕国公主点点头,“是时候了。”
也不知道,她说的是时候,到底指的什么。是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还是时间差不多了,该让徐简去皇帝跟前露个脸了。
很明显,徐铮是听懂了。
郭玉芙的脸上,毫无波澜。她膝下无子,又是一个妾室,世子是今天封,还是明天封,与她无关。
可边上的宋红妆,却咬紧了牙关。她自然知道,凭她的身份,徐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世子。只是,听见燕国公主这么吩咐的时候,她仍旧心有不甘,即使,那个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她。
徐婉如看了一圈,众人形色各异,宋红妆的表情,她自然也不会落下了。只是,宋红妆前世就没翻出花样来,今生徐简还好好的,她更没机会了。
“走吧,”燕国公主又吃了半盏茶,看了一下徐简和徐婉如的打扮,吩咐起身出发。
“父亲,”徐婉淑见他们要走,就突然高声说,“淑儿也想同去。”
以往进宫,燕国公主也只带徐简和徐婉如,从来就没带过徐婉淑。这次进宫,一则是替徐简求封世子,二则是让肃宗看看,忠顺府里嫡庶长幼,分的仔细。所以,就更没带徐婉淑的道理了。
徐铮心里一软,看往燕国公主的眼神,就有些求情的意味了。
上次忠顺府出事,肃宗已经让人带过口谕,狠狠地批过这个表弟,让他是非分明,嫡庶长幼有序。
可这会儿,徐婉淑一喊,他又心软了。徐婉如见了,心里十分鄙薄。怜子如何不丈夫,可做人,还得分清是非,不能偏心偏到糊涂。
眼下,肃宗因为嫡庶长幼的事,已经批过徐铮。若是徐婉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