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深夜,但寨中已经和沈玉娇一行人离开时完全不一样。
牲畜的声音此起彼伏,鸟叫虫鸣也都出现,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几人的鼾声。
沈玉娇微微一笑,和她所想一模一样。
真的是陷阱。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设好的陷阱,根本没有达到目的。
不仅没有伤害人,现在反而跟着沈玉娇一起蹲在寨子口。
“这次会起效果吗?”
傅九霄在问罗烟铃的事,他虽然敢直接冲出去拼,但不能保证身后的几人都无伤。
“我不知道,”沈玉娇很诚实,“南琼都这么混乱了,夏久卯可能也顾不上我们。”
毕竟他身为南琼的皇子,现在应该还忙着和摄政王夺权。
“不过,上次已经帮过我们了,这次还回来吗?”
巫息担心地问道,她害怕会麻烦别人。
他们上次求助就已经是救命的事,何况又是大周人,实在没理由让南琼来救他们。
“如果这次不来,他们以后也还要来。”
“哎?!”
但沈玉娇只是胸有成竹地点点头,经过这一晚,她敢肯定,这寨子和摄政王有关系。
疯狂生长的树林,比寻常体型大得多的生物,一般人肯定早就搬离这片恐怖的林子。
但寨中人世世代代住在这儿,与其说是祖上传承,倒更像是在看守林子。
为了不让外人进来,为了不让林中猛兽跑出去,来守护这里的秘密。
沈玉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你冷吗?”
傅九霄摸摸身上,现在是夏天,他只有一件衣服,没穿着外袍。
“我不冷,”沈玉娇摇摇头,“只是想到些可怕的事。”
“什么事?”祝润也转过头来问。
“之前林中,是不是也进过像我们这样的人?”
薛正明带着他那名为阿均的鳄鱼坐在一旁,正在出神,沈玉娇喊他都没反应过来。
“啊,是的。”
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沈玉娇还算是陌生人。
不认识的人,他从不多说话。
“那些人呢?后来都怎么样了?”
薛正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身边的阿均。
沈玉娇也沉默了,好吧,她该想到的。
那鳄鱼先前也朝着他们扑过来——不对啊,薛正明不是说不会伤害人的吗?
“我又没说是阿均干的,只是想到了林中别的野兽,我控制不了他们。”
这个白眼,让沈玉娇觉得,熟悉的薛正明又回来了。
至少感觉没有那么陌生了。
“太可怜了,”巫息也跟着抖了抖,“他们只是无故路过寨子的旅人。”
“我不知道,我几乎没出过林子,都是寨中人送吃食过来。”
薛正明垂下了眸子,似乎想要逃避她的问题。
他也觉得很奇怪,今晚这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跑来,他却没产生任何敌意。
“你生来就是守护这片林子的,除了我们之外,任何闯进来的人都必须解决掉。”
苗棠认真说话的脸突然浮现在了薛正明的脑海中,他也一直按照这样执行着。
生在寨中,又长在这片林子中,守护这儿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虽然心里不愿伤害那些过路人,但他也控制不了蠢蠢欲动的野兽们。
可真的如此吗?
今晚闯进来的这些人,似乎在告诉他,实际不是这样的。
“你不在这儿出生,也不在这儿长大。”
沈玉娇蹲不住了,直接坐在地上,双手反撑着,伸了个懒腰。
“寨中人是这么告诉我的,我也是这么记得的。”薛正明固执起来也很要命。
“你真的这么记得吗?”
“我……”
被这么一问,薛正明固执不起来了。
因为他仔细一想,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
他所记得的事,都是寨民们一遍遍跟他说的。
甚至近几个月的记忆都不清晰,只有眼前这短短的几天,他还能回忆起来。
“我就说,肯定是薛正明嘛。”
沈玉娇看见他的样子,凑到傅九霄的身边,小声耳语道。
“我可没有否定你,”傅九霄耸耸肩,“我一直都认为他就是。”
沈玉娇转头看去,她在薛正明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无措。
他好像对自己是谁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别担心,你会想起来。”
沈玉娇过去拍了拍薛正明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太过忧虑。
“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你忘记的事,都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