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沉默了半晌,她确实很想这么做,毕竟御医院中的人也太多了些。
一般情况下,历史记载的太医院都在百人多一点,除非末代的王朝,达到过离谱的五百多人。
虽说大周的御医院没那么夸张,但多的这一百人,就要多出不少花费。
但转念一想,庆安帝养着这些人,她直接插手也不合适。
略带烦躁地摇摇头,说道:“那没有,只是一问罢了。”
她还没傻到从御医院中裁人,大家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就这么让他们走,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即便在现代社会,丢了工作之后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更不要说流通性差很多的大周国。
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为难普通人。
但她还是觉得,御医院不能就这么下去。
院中有上次帮她两位医术强心又好的医师,但也有很多不负责任混混日子的人。
这几年,不管是京城还是宫中都没出现过什么大病,所以就算浑水摸鱼,也没出过什么问题。
“那两位医师,在御医院中多少年了?”
“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院使急忙答道,“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在了。”
所以他才回来求情,虽然这二位的医术谈不上出众,但这么多年下来,认真态度都是看在眼里的。
若是因为今天的事被赶出去,院使又觉得可惜和为难。
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实在很难办。
沈玉娇点头,继续问道:“家里人呢?都是夫人持家吗?”
做到他们这种地位的人,家中的夫人基本都不会在外面做活,以此来补贴家用了。
“那都是的,孩子也是读书的年纪,还请了教书师父。”
不好办啊。
沈玉娇叹了口气,不像是六嫂当时的情况,能狠心下得了手。
一旦开除他们,那二人家中夫人孩子的日子都不好过。
傅越和章潮是欺负到了皇家的头上,存着不善的意图,但这二位医师,说到底,只是因为观念不同。
在大周这样的地方,重男轻女的观念没那么容易掰过来。
更不要说已经步入中年的人,几十年的想法,也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们这是不对的
看着院使试探又小心的眼神,沈玉娇咬了下嘴唇,决定不纠结了。
这事不管如何做决定,都难以做到两全其美。
院使在御医院里的年岁最长,还是参考他的处理方式吧。
她皱着眉问道:“御医院中,不按规矩行事,一般都是如何处理?”
“若是情况严重者,会取消一次三年考核的资格,在者就是降俸二月。”
院使回答的语气有一丝丝的欢欣,长公主都这么问了,那二位应该能保住了。
“那就先取消一次考核资格吧,”沈玉娇终于下了决定,“再罚俸三月,没得商量。”
御医院中,医师的上升全靠三年一次的考核,相当于六年无法晋升,的确是很严重的处罚了。
至于罚俸三月,她不会让两家人吃不上饭,找到府中的下人们暗中帮助一下即可。
明面上,这个惩罚一定要重。
如此一来,杀鸡儆猴才有效果,医师学宫后续的所有才能顺利推行下去。
毕竟招收的女子学生也占了一部分,总不能教授的师者带头看不起吧。
就算心底的观念一时无法转换过来,也要保证教授不出问题,不让学员被区别对待。
有了这二位医师的先例,旁人应该就会注意多了。
处理完事情,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府中,沈玉娇却没来得及休息一下。
才刚刚和傅九霄说了两句话,承安就缠了上来:“阿娘,是不是瞒着我去做了什么事?”
“瞒你?”沈玉娇脑子没转过来,“我还能有什么事不告诉你?”
“那阿娘今日去做什么了,我都不知道。”承安嘟着嘴,不高兴地小声叨叨。
他已经从阿爹和表姐表兄那儿听说了,这么好的事,他也想去试试看的嘛。
沈玉娇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了,摸着小脑袋问道:“盼儿告诉你的?”
盼儿现在没什么事做,时不时会去春桃姐的铺子中帮忙,得了空就会来找承安玩。
她又恢复到了以往活泼的心性,不管是平安还是承安,都很爱和盼儿一起玩。
承安用力地点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薛哥哥,还有大表姐,都和阿娘一起去了,他们还能教别人呢。”
沈玉娇哑然失笑,就承安这还没够上小学门槛的年纪,字都认不全,怎么和薛正明一样去教那些学生?
“我不是,”承安意识到沈玉娇理解错了意思,手都着急地摆起来,“我也想和他们一样,去……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