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壤地你要怎么开荒、怎么种地?” “这不是有无所不知的秦昭公乘在吗?你手握‘要术’,想必不难。” 嬴渠梁抬头,这俩人的交锋已经向阴阳怪气方向发展了。 卫鞅也是,白壤泛盐,寸草不生的不毛地,怎么可能用来种植? “确实有治的法子,只是你不改改你的臭脾气,我就不说——反正还早得很。” 嬴渠梁刷地站起,桌案都被他差点撞番。 座下俩人因响动回头时,发现国君正手忙脚乱地按着竹简扶住半倒的案几。 “秦昭,白壤真能治?秦贫亦有白壤苦害之因,真能治害归耕,亦不吝于开垦荒地。” “……” “昭昭啊,国君相求,你总不至于还藏着吧?” “主君,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急于求成可不好。” 嬴渠梁见状,便知秦昭绝非藏私,或许真有不合时宜之处。他确实有些贪心了,但见过如此多的希望,心里怎会不焦急呢? 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他当即拍板,决定缓和下气氛,督促这俩人做完该做的任务。 “秦公乘此言甚善,是渠梁虚妄了,恳请昭与鞅与我工事……卫鞅可在此完善《垦草令》,秦昭先动笔写写《齐民要术》,可好?” …… 秦昭转转酸痛的手腕, ⑻⑻, 室内早已昏黑。原来不知不觉间门,天已经很晚了。 默书真是件杀时间门的好工作,至少写了小半本《齐民要术》,秦昭的心里平静了很多。 她甚至怀疑自己又进了国君和卫鞅的局,明明今天没有写书的活,她还吭哧地写了一堆竹简。 虽然从脑海中将这本书调了出来,但秦昭不能全文照着誊写。 不适宜秦国地质环境的要辨析,没有出现的作物要删去,当下不好实践的先暂缓做略提……如此一通下来,前后也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困倦突然涌了上来,秦昭伸伸懒腰。来到战国已大半年,期间门一直有事可忙,她还不至于陷入精神空虚。 但秦昭还是不习惯没有桌椅的日子。这在席上坐了大半天,她的身体酸痛难耐。 看着天色,加班都应该加完了,是时候“下班”回去休息。 秦昭收好毛笔,等着国君或卫鞅发话就动身开撤。等啊等,案上油灯得火苗都跳动三十多下,这俩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在勤勉工作。 秦昭瞪大双眼,瞳孔地震。 她突然记起,战国时代似乎是没有“沐休”这一概念的,祖龙大一统后的秦国也没有,还得要到汉朝才能做五休一。 秦昭拍拍胸口,呼吸顿时便不畅了。 想想祖龙每日勤勉批阅竹简的数量,再看看正一字字审阅的嬴渠梁,国君都没有休息,臣子们想要休息?大秦全年无休,除非病假告归。 ——人还生龙活虎着哩,哪里有病生?就算生了病,除非病到不能站立,肯定要被叫起来上工的。 ——才跟秦国签了人才引进条约,离职怎么可能做到?哪有人刚接工作就辞职的,怕不是要被追杀。 过早地体验到心梗的感觉,秦昭表示极度窒息。 照这样加班干下去,她还有命活到任职期满吗?不对,她只有爵位没有职位……这是跟秦国绑定,要卖一辈子命的节奏? 资本家的剥削都没这么狠啊,我的秦君! 许是秦昭的哀怨和悲痛太过具体,嬴渠梁和卫鞅都停下了笔,看着她的脸在油灯映照下,诡异又真实地崩溃着。 俩人对视一眼,君臣的默契,让卫鞅代替国君开口问话。 “昭昭啊,你这是?” “卫鞅,请实话实说,你……累吗?” “累?鞅正走在理想的路上,唯有使不完的气力。我只恨此灯不能再明亮些,不然鞅可与中天之月比长久。” 秦昭倒吸一口凉气。 她错了,她怎么能问这位古今一大卷王呢?或许只有李斯能卷败他了。 “国君,您不累吗?” “渠梁得贤良相助,秦国兴盛在际,不敢有丝毫懈怠。况且一切为秦国,渠梁何累之有?” 秦昭恨不得打自已一掌。 奋六世之余烈!她怎么能去问这六世的第一世秦君,这位可是至死都在操心秦国,毕生精力全在让秦国这辆破败马车跑起来的人,他永远会嫌自身不够勤勉。 卫鞅试探着问:“昭昭……你可是,累了?” 是的,我累了,我想下班,我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