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难得的安睡,莫非是因为身下这床是雪叶松制成的缘故? 雪叶松确有养气宁神之效,可是自家玄机门内洞府前也有那两棵老大的雪叶松,每每在树下打坐时也没这么明显的感觉啊! 难道,起到宁神作用除了雪叶松,还有其他不知名的缘由? 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心入睡? 好像还是儿时,未入宗门时,在父母身旁,有过这样熟睡无思的夜晚。 儿时这样的夜晚好像也没享受多少,很快测明灵根,就与家族子弟一起启蒙修行。 从此啊,便是三更灯火五更鸡。 睡前要想想今日哪些法术未练熟,哪位族弟年幼却超过了自己,哪敢倒头就眠,哪一晚不在心底默念着道诀直至入睡! 有时焦躁得辗转反侧,为自己控制不住的睡意生出惭愧之心。 每天一早便被父亲喊醒,匆匆入练功堂,与大家齐齐肃然接受族中长老对前一日功课的检视。 每日的用餐、睡眠,都急急匆匆,只为维持身体基本之需。 入师门后,更是与睡眠绝了缘法,一瓶辟谷丹一个蒲团便能维持日常所需,白日里自是练功不休,夜来还要打坐悟道,恨不得一天再多出十二个时辰来。 自早到晚,又由夜转明,能做的事就是反复循环,习法术、吸灵气、服灵丹、化灵药……已经成了习惯。 有时历练归来,实在累得很了,往石床上一倒昏睡两天也是有的,但似这般安然入睡、自然醒来,软被簇拥、暗香浮动,却是从来没有。 安然入睡醒来的第二日,祁宁之记录: “清都一千五百六十二年,腊月十五。昨夜好眠,甚安。” 记至这里,祁宁之不禁反思:自己竟然一夜没有修行,竟然能安心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入睡,还睡得这般香甜,实在是有负父母师长之期望啊…… 祁宁之很快就把这愧疚之心丢开了,因为,在这少清山上住时间长了,若是每一件与修道常理不符的事都要愧疚一下,他肯定要道心崩溃了。 于是他接着记下感悟: “修道之路其漫漫兮!为长远计,为师门计,识时务不亦修炼之道欤!“ 祁宁之从修道大义上找到了很解释得通的合理理由,心安理得地在少清山上过起了山居生活。 每天晚间,祁宁之照旧温习师门心法和修炼灵力,但他已能很好地皆控制时辰,子时之前便收功,简单记录一下当日所得,便安心睡去。 每日清晨,祁宁之都是带着满足之感自床上一跃而起,那种神清气爽的感觉,确实比通宵打坐更令人愉悦。 与大家同进早饭及晚餐时,他已经能够越来越熟稔地与大家聊上一阵子了,有时也会与采珠姑姑聊上几句。 原来,有伙伴边吃边聊,是这样好的滋味! 灵米仙菌,凡俗饭食,都令人开胃,而且,少清山上这样带着温度的锅镬香气,真的好像填补了心里隐隐缺失的一块,回到浮香居再修炼的时候,他都感觉更有灵性和劲头了! 几处以前修炼中的晦涩之处,竟然不知不觉松开了死结,顺利通过。 更何况,少清山上的伙食着实不赖! 他开始每天来与大家共进早晚餐后才发现,“知味堂”这个名字真是名副其实!他在号称道门弟子福利第一的玄机门大膳堂里都未见过把大家的胃口照顾得这么好的伙食! 知味堂除了有一般修道之人看不上的凡食,更有许多修道之人都舍不得吃的仙家美味。 百年以上的黄精、茯苓皆为常见,每日伴着饭粥的小菜,是市面上得按颗数卖的星纹蕈或是凤头菌之类。 隔三差五的,姑姑就端出一大锅用骊龙鱼或是横公鱼熬出来的乳白乳白的鲜汤。 归云海深处的灵贝奇蟹,大陆上难得一见,这里也可以经常吃到。 还有几次,祈宁之吃完只觉得兽骨奇特,却分辨不出是什么,此时的他已经全不讲究什么不好意思了,开口就问。 幼蕖守玄以毫不在意的口气告诉他,也就是天虞山的白茸鹿、乌拓山脉的邽山牛之类…… 这些,在他的认知里,不都是有养神、锻体、凝气之效的珍品么!人家都是用来熬药炼丹,这里不是做汤就是烹炒! 大家还吃得这么习以为常。 好吧,祈宁之也习以为常了。 特别是他想明白其中缘由之后,更是一点不惊奇了。 少清山有山有水,地傍东海归云海,往来散修、各大岛主,都将一些就地得来的新鲜土产直接来与凌砄弟子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