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雷音遁施展开之前,幼蕖就悄悄用青云障护住了洪骊,过后又默默收起,只是她不愿在这些人面前显露身怀此宝而已。
不是对同伴多么不放心,而是她与这几人尚无八派合练队伍那样的生死交情。
梁溪绛英就懂事得很,任她施为,一声儿也不提。
顾川却是不问个究竟不甘心。
梁溪毫不掩饰地“呵”了声,很是同情温长老,收了这么个愣头青徒儿,得多费心呐!
顾川正待穷追,就听到姚惠的梨烟剑破空而来,她人未至,声音已经远远传回:
“梁溪师妹,李师妹,你们行动可顺利?”
梁溪绛英懒懒“唔”了一声,惜字如金。
“姚师叔,我们平安脱身啦!”冯星儿赶紧答话。
梨烟剑落地,姚惠现出身来,一见洪骊果然在此,不由喜上眉梢:
“洪公子,你逃出来了就好!”
洪骊心道,这哪里是我逃出来的?分明是你们这些人将我裹挟出来的啊!
他抽抽嘴角,无话可回,只得半侧了身去。
姚惠哪里会计较他的态度,确认了最重要的人物无恙后,她才转头看到冯星儿,脸色露出欣慰的神情。
“星儿!你来出来啦!多亏有你在洪公子身边!这些时日可不容易!”
这话有些不着调,冯星儿也不知如何接了。
她明明是被俘后留在神人观的,怎么在这位姚师叔口中,还要庆幸一声“多亏”呢?
姚惠又将洪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甚是欢喜,还殷勤问道:
“洪公子,冯星儿她侍候得可还好?你哪里不妥帖的,尽管与她说!若你用得顺,等回去后,就让她在你身边跟着好了!”
此言一出,幼蕖与梁溪绛英大皱眉头,顾川更是眼露鄙视之意。
冯星儿自己也是一怔:洪骊今生只是一个凡人,她好歹也是上清山外门弟子,在神人观失去修为,端茶送水地侍候他是不得已,可在姚惠眼中,却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安排了她在以后的时日里继续为奴为婢!
姚惠却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笑眯眯地看着洪骊,如同看着绝世珍宝,看得洪骊自己都全身毛孔发紧,赶紧推脱道:
“冯姑娘是何等人也?哪能真个在我身边跟前跟后?在神人观,是权宜之计,我怕魔人折辱于她,故而要了她在身边聊作陪侍。如今大家都安然脱身,这“侍候”二字就休提起了!日常琐事,我自己做得来!”
见洪骊尚算懂事,幼蕖与梁溪绛英不免对这娇滴滴的掌门前爱子的印象有所改观。
姚惠还待再言,梁溪绛英沉声道:
“此间事了,我们速速回去为宜。回到宗门,掌门自有安置,用人用物,姚惠你就不用操心了。”
姚惠见大家神情都似乎指着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心里不解,可梁溪如此说了,只得先附和:
“是,我们赶紧先回去!”
又对冯星儿道:
“星儿,公子体弱,你多照顾着点!对,将那抵御罡风的氅衣给公子披好喽!公子有什么吩咐,你可要好生应着!”
幼蕖暗暗摇头,姚惠不自觉地就成迎合之态,还要将冯星儿用来做人情,这卑下之态,可气,也可叹。
是该怪她脊背不直,可也不能全怪她。
是风气如此,也是很多人习惯如此、认为理当如此。
本身姚惠带马头峰女弟子来此,用意就很明显,就是为了一路照应好掌门的前爱子。
此举虽不免令人诟病,可大家都默认底层弟子特别是年轻女弟子本就可随意调用支配,尤其是在一些操劳之事上。
地位低的女弟子,在很多人眼里,带她们出来,她们就该“懂事”“听话”,就该主动服其劳。
在很多人眼里,能攀附上掌门公子,甚至是个美差呢!
虽然他是个凡人,可身份特殊,又不可能有资质好的女修相配,说不定去照顾他的女弟子就能照顾到贴身,照顾出情分,也算不得委屈人家,故而姚惠之举也就得了凝晖峰的默认。
这世间,高高在上俯视女子的,不只是凝晖峰一处。
而这世间,不够争气的女子,也不止姚惠一人。
幼蕖心底暗暗一喟,却也知一时无法改变姚惠那种根深蒂固的想法,更无法改变这种不良风气,且待日后,且先自己争气。
梁溪与顾川俱是看不上姚惠的做派,懒得跟她言语,埋头赶路不提。
一路无话。
赶路甚急,一是梁溪等人想早些回去,好卸了这包袱。二是怕神人观回过神来,追踪发现他们真正去向。
幸而一路平平安安,很快就出了岳华州地界。
进了太玄州,便可一路太平了。
姚惠此行虽没大作用,可也一同带回了掌门公子,自觉也算得上是“将功抵过”了,笑语便多了不少,跟前跟后地问洪骊需求,又自作主张地时常要停下休息,生怕洪骊经受不住高空罡风之苦,语风也带上了几分硬气。
“来的时候低眉顺眼小心翼翼,这会儿倒是拿起凝晖峰的谱来了。”梁溪在又一次听到姚惠扬声要暂停飞剑时,不高不低地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