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文骄傲地说:“人家可是读女学的!将来都可以出去做官,自然可以跟男人交朋友,你以为都是咱村里的柴火妞儿呢?” 朱二龙不耐烦听别人的事,更不想听什么女官的话头,他觉得那就是女学骗人钱财的噱头! 自古都称官老爷,谁听过官娘子? “两位表弟,你们说了半天,到底南薇怎么了?” 丰武说:“南薇第一天上学,就是那个姓冷的公子驾着车又接又送的,吕茶她们还看见南薇经常去冷家的花园,出来时手里还拿着礼盒呢!” 朱二龙脸色都变了!“她、她、她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能这样?她怎么敢这样呢?” 那义愤填膺的劲儿,就好像南薇已经是他朱家的人了! 丰文拍拍表哥的肩膀,“表哥,你没事也去城里转转吧,看看城里姑娘的行事,就不会这么大惊小怪的了。” 朱二龙打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心里像扎了一根刺,难受得要命。 他不想就自家扎心难受,心想也要给姑母表弟们扎一扎才公平。 于是咂咂嘴巴,说道:“姑姑,你今天没事咋不去南蔷家呢?那四五个堂客们今天可赚了,人人手里拎着鸡啊肉啊鱼啊的,这么多!” “啥?那么多?” “可不是!” 朱氏气得跺脚跺得咚咚响,“南蔷这败家丫头!皇帝老儿的家也搁不住她这么败呀……你说堂客们?谁?都有谁!” 朱二龙说了刚才看见的那几个人。 “这几个啊,这不都是咱酒楼伙计们的家属吗?这应该叫上我呀!诶咋没人叫我呢?这些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找她们去!” 丰文拦着他娘说:“昨儿大妹妹回来,不是给家里买了那么多东西吗?还在乎她送外人那点儿破玩意儿做什么?” 朱氏哭丧着脸说:“傻儿仔!你娘现在在家里是啥地位,你还没看见吗?搁以前,那些东西是可着咱们吃个够,剩点渣给二房就不错了!现在?全反了!” “你爷爷奶奶眼里就剩下对面屋那几口子了!这个家,哪还有你老娘的立足之地!你娘我能吃着多少好东西啊我的儿!” 丰文丰武想了想二叔屋里搬进去那些大包小裹,都沉默了。 朱二龙说:“姑姑,两位表弟如今都出息了,跟着南掌柜的效力,开大酒楼,吃香喝辣的,别寒碜他们了!” “呸!将来就算做了掌柜,那也是有我一半……” 丰文赶紧捂住母亲的嘴,“娘!噤声!” …… 南蔷今年完美错过了南码头村的秋天,离开时尚在盛夏,归来时已是严冬。 这一天更是陡然降温,早起小风嗖嗖嗖地,天空阴沉沉的,冷冷的雨夹雪在空中胡乱地拍,既无雨天的情调,又无雪天的浪漫。 十足坏天气。 村里很安静,没事谁都不想出门,偶尔有去菜地拔青菜萝卜的村民掩着衣襟路过,也是踩着泥巴垂头赶路,一声不吭。 就连狗都没了叫声。 一桌五个人默默吃着早餐。 吃完,松风拾掇了桌子,松落去洗碗搞卫生——最近这些杂事她们二人都承包了。 待在家里一点事都没有,还要劳烦夫人每日多做两个人的饭,当客人一样关照她们的饮食起居,实在让人过意不去。 夏爷爷也过意不去,师兄师弟都是客人呢!啥事都叫人家做,太不像话了! 可是一屋子年轻人,怎么都不会让他这个老人家去做杂事,那也就只能如此了。 南蔷呢,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天生对群体生活不排斥,这才多两个人而已。 既然是“群居”,那大家都尽一尽义务也是该当的。 夏延自己倒是有些不适应。 他这个人,大事埋在心里,小事懒得敷衍,所以在爷爷面前遮掩松落和松风的身份,对他来说实在是又烦又难。 他几次都想开口叫松落松风回万年县去,没想到这两棵还没打发走呢,那两棵又来了! 顺丰一号昨日就到了万年县。 松针松果兄弟两个到了四宜斋家里,拿到了南蔷留的书信,对于船上的货物如何安置、船员如何安排,夫人都在信里写明白了: 货物交由她哥哥安排处置,自用物品都是分开包的,其中写着“南码头”的,叫他们先找人送过来。 兄弟俩动身前去了一趟翁先生那边,得到的指示就是今日就必须来公子身边,以后保护公子才是第一要务,别的,都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