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那年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地晚。已经五月份了，空气中依然夹杂着丝丝寒意，一阵微风吹过，大妹不禁打了个寒颤，将她从深深地沉思中拉回了现实。 她叹了口气，向着陈妈他们消失的方向望去，暮色中四处的田野更让人觉得荒凉寂寥。本来，有陈妈在，大妹觉得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家，还有一个让她牵挂的去处，可现在呢?此刻的大妹觉得自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一般一个人飘在了宁波飘在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哪儿的地方。 又一阵风吹过，大妹双手抱了抱自己的身体，以后的路走一天看一天吧，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时间在每天同样繁忙而枯燥的劳作中一天一天地流逝，大妹渐渐感到，那些监督机场建造的穿着军服的人越来越少了，管理上也松散了许多。有时得空，大妹会趁着劳作的空档赶到宁波城里，躲到陈来顺家附近小巷某个无人察觉的角落，静静地久久地等待着，希望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阿宝。当然有时候会让她失望而归，有时候会看到他和一群小伙伴在巷子里追跑玩耍，看到长大长胖了不少的阿宝，大妹的心里稍许会感到一些安慰和满足。 闲暇之余，大妹还是会去马大哥那边帮他洗洗衣服整理一下杂乱的营房。 热心的杨大姐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一天傍晚大妹忙完后又要往营房走，被她一把拉住了。 “大妹啊，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条件那么好你都不要，是不是看上这穷小子了?” “杨大姐，你可别瞎想，他受伤了，我只是去帮帮他，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大妹红着脸低头说道。 “你脑子可想清楚了啊，这个外来客孤身一人一无所有，跟着她你有什么好日子过?” 在杨大姐断断续续的叙述中，大妹了解到这个姓马的男人老家在绍兴，父母在他年幼时得了重病，由于无钱医治，相继离世。他是在叔叔婶婶家长大的，从小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长成个大小伙了，前几年小鬼子又打进来了。 “这里本是一片荒地，为了在这里建造机场，鬼子们到处抓劳工，那时附近村里的壮劳力都被抓完了，我就是在那时来这边的。” “当时小鬼子计划要在四个月内造好这个机场，起码需要七千个劳工，天杀的小鬼子疯了似的到处抓劳工，姓马的也是在那时被抓来的。”杨大姐断断续续地说着。 “那时候条件很艰苦的，这帮劳工被小鬼子用枪逼着没日没夜地干着重体力活，晚上几十个人关在一间屋子里睡在地铺上，有几次想逃走都被抓了回来，看管得越发紧了。” “唉，那时累死病死的也有不少，每天都会看见有板车把尸体拖出去，真是可怜啊!” “都是些苦命人哪!”大妹不禁感叹了一句，心里对姓马的男人越发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转眼间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在机场附近的田野中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一天午后，忙完了手中的活计，大妹一个人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这边，静静地望着这片花海发愣，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一种甜甜的花香，这种香味非常熟悉，让她想起了离开了很久的家，想起了在春天和三妹在田野花海中追逐打闹还想起和炳根一起下田劳作的情景，可这些事情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让她在恍惚中以为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这句话她不知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了多少遍。 “咦，这不是大妹吗？”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紧接着背后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这声音让大妹不觉心里一颤，赶忙转过身，她看见了那个这辈她都不想看见的那个人李阿玉。 只见他手里拎着个酒瓶，浑身散发着酒气，邪笑着凑近大妹说：“你个死婆娘，终于被我给逮着了。” 大妹看着这个曾经让她恶心恐惧的男人，身体情不自禁地发起抖来，她急忙想要去躲避，结果被他一把死死地拉住了手臂，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哼，还想逃?我可是找了你很久了!” “走，跟我回去!你那个小土崽子呢？” 李阿玉嘴里边嚷嚷着边拖着大妹跟她走，大妹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可一切都是徒然。她想起在李阿玉家所受的屈辱，还有他对阿宝的虐待，大妹下定决心就是死也不会跟他回去的。 俩人不断僵持着，拖着大妹走了一断路，李阿玉累得气喘吁吁，他冷不丁停下来抡起手掌一把扇在大妹脸上，把她扇倒在地。 “你在干什么?”一声怒吼声突然在李阿玉耳边响起随即他被推倒在地。 李阿玉摸着摔疼了的屁股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健壮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