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籍在后面很远,听不清话,也见不清人,与野道人告别,在亲兵的带领下,跟着前面的队伍上了岸。
邵思森所在的船只上岸,也被领了过来,二人汇合,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一丝小心。
无它,只看靠近时,崔兆全与赵督监的脸色,就知道,这岸上的人虽迎接的很隆重,但肯定是有什么惹怒了两位钦差的地方。
“出了什么事?看仪仗和礼仪,并没有多少纰漏呀?”
苏子籍若有所思,他并不认识钱之栋和秦凤良,但对于大郑的武将什么品级会有什么穿戴,已有了一些认知,所以暗暗靠近了些,朝着前面的人一扫,就心中有数了。
别看岸上甲兵林立,还有大将迎接,看着十分尊重钦差,实际上,大帅钱之栋竟并不在场。
他竟敢不来迎接钦差!
一位三品大将,憨厚的脸上带着歉意的惶恐,正对两位钦差解释:“钦差大人,大帅因军情紧急,上次督战时受伤,这次卧榻不起,不能亲自过来迎接,还请两位钦差大人恕罪。”
这话说的很客气,又在赔罪,实际上,是相当桀骜嚣张,钦差都来了,就算卧床不起也得来,这算什么意思,赌气给钦差下马威?
崔兆全跟赵督监的脸色都微沉,崔兆全还没说话,赵督监现在得了计谋,要成就大功,就已轻笑了一声:“原来是督战时受伤,情有可谅。”
一侧隔着一段距离的一位大将,周围带着亲兵,皮肤微黑,身材魁梧,剑眉朗目,看着就很有些猛将雄姿,这时开口:“大帅既督战时受伤,不如让末将来招待两位钦差,钦差代表皇上,代表朝廷,末将敢不恭敬?”
这话一出,岸上的气氛顿时就僵住了。
苏子籍都不用猜,就知道此人身份,西南大将之一秦凤良。
秦凤良虽名义上受着钱之栋管辖,实际上,钱之栋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因秦凤良也是宿将,品级并不差多少,又独领一军,除非火拼,根本无法压制。
就看他带着亲兵,敢不甩几个大将脸色,并且虽然恭敬,但还语带嘲讽,而来迎接的这几个钱之栋营中的大将,虽面带怒容,没谁真站出来去怼,就知道这几人对秦凤良,也是有些发憷。
“难怪是能跟钱之栋较力这么久的人。”
“钱之栋打仗是打疯了?虽然我理解拥兵十万,生杀予夺,对人的思想的偏移是不可扭转,但现在面对的是钦差,是朝廷的威严,竟然倨傲至此?”
“难怪朝廷不肯撤换秦凤良,更不用说问罪了,不是说秦凤良没有问题,而是哪怕有问题也要用。”
“要没有秦凤良的牵制,钱之栋岂不是成了事实上的西南王?”
“并且更理解为什么朝廷上次督促决战了,打仗已经二年多了,消耗巨大朝廷还可忍受,甚至不是真正理由,而是作战时,将军的权力是号称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钱之栋掌军已久,每过一天,对军队的掌控就深一分,再拖下去,这西南大军,怕是要变成钱家军了。”
“现在钱之栋是对案子迟迟不决,甚至袒护秦凤良不满,所以摆了架子?”
“本来杀一个二品,甚至战后可能挂衔从一品大将军的人,就算是太子也难行事,何况是我。”
“我也能理解钱之栋,说不定上次与秦凤良冲突,真不是钱之栋缺理,可他的赌气,使我的难度下降了一个等级。”
苏子籍把这一切看到眼里,忍不住想着。
钦差以及随行人员的帐篷,就扎在距离安州港口不足十里的地点。
地势虽只是一片坡地,但是进可攻退可守之处,既能洞察周围动静,真遇到无法抵御的敌袭,也能很快退回港口上船。
虽不是住在船上明晃晃表示不信任,算是披上了遮羞布,但这态度已是两位钦差对钱之栋的警告了。
钱之栋穿戴整齐来见两位钦差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明晃晃的不友好,环顾左右,见戒备森严,甲兵林立,心中既有一丝忐忑,也窝着火。
“可是都准备了?”借着咳嗽歇息,钱之栋问了亲兵队长,这明是亲兵队长,实际上是族人。
亲兵低声回:“大帅,您放心,都准备了,凡是跟着钦差来的人,我们都派了人盯着,崔尚书处是陆佰跟张河,二人都是做过细作,带着手下混入百姓中,在附近监视着,万无一失。”
“赵公公处,多少有些邪乎,但咱们也有能人,姜六是江龙帮出身,身上都是市井气不说,自有打探盯梢的手段,让他带人盯着太监,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就算真有问题,到时我们也可不认账。”
“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这里又是大帅你一亩三分地,别的不敢说,一举一动都在大帅您的掌控下。”
钱之栋摇头:“话虽这样,可到底来了两位钦差,赵太监是皇上的一条狗,逮谁咬谁,全看皇上的意思。”
“而崔兆全,则是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