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道人却没立刻调转车,而迟疑着提醒:“真人,时间不早了,若是回皇宫,怕法事就来不及去了。”
刘湛回想着马顺德的模样,冷笑说:“小人报仇最是快速,这事重大,今日我如果不去请罪,怕明天就说不清楚了,走,回去!”
既真人都这么说了,道人自然不会再有二话,牛车很快就调转过来,朝着皇宫行去。
刘湛则在上车后放下车帘,将身体靠在椅背上,也不五心朝天,只简单闭目养神,心中不由产生着无力感。
自己刚才推测运道,就有些受伤,而且推测曹易颜的事,受到的反噬更重!
“天机当面而不识。”
曹易颜欺瞒自己太久了,其实自己没有说真话,自己不但没有识得,反有意无意忽视了他的姓,还传了些道法,可不是简单的香火结缘弟子。
如果不是自己有本能的警惕,传法是秘密之事,怕就说不清楚了。
就算是现在,明知不对,已经揭穿了天机,可还是有浓雾遮挡住了曹易颜,使人无法窥探真实根基。
这事狠狠坑了刘湛一把,有些耿耿于怀。
“还是不成……”运转中,原本顺畅的气脉,被突然出现的沉重一压,变得更痛苦。
刘湛知道,这是来自这都城内压制!
因自己与曹易颜扯上了关系,所以连这里的龙气都开始对自己进行隐隐排斥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刘湛只能努力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负面排除,这或是无用功,但只能去做了。
继续闭目运转,突然之间脸色一青又一红,只听“噗”一声,一小口血在唇畔溢出。
“就算我立刻去请罪,把事情禀告,也获罪于皇帝,种祸不浅么,真正的生机,还在代王?”
刘湛睁开眼睛,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与此同时,马顺德的牛车继续前进,下一个目的地,就是代王目前所在的地方。
皇帝下令,让代王重新接手关于清理神祠的事,马顺德作大太监,也需要来看一看清理的现状。
他还没到时,就有皇城司的人来禀报。
“情况如何了?”牛车暂时停在路侧,马顺德隔着车帘,淡淡问着,虽这里离着不远了,可不能打没有准备的仗。
皇城司百户恭敬回答:“司公,代王亲自带队,已带人去清理鸦王神祠了,就在前面那里!”
“哦?代王亲自带队过来的,亲冒石矢,这倒是他一贯做派。”马顺德嗤笑了一声,这一声,却不好说是在称赞代王,还是在嘲笑代王。
不过,清理神祠,其实是伤了阴骘的事,暗里得罪的鬼神与信民不计其数,能任劳任怨亲自动手,这样的亲王,也是挺少见。
就算是齐王这样脾气不好的王爷,过去也是很在乎在读书人之中形象,代王现在这样做法,纵然能得到一定的肯定,可却会失了仁厚的形象。
在争嫡过程中,仁厚这印象可是很大的加分项,代王还真是个莽夫啊!
马顺德忍不住在心底诋毁这个皇孙,可心里却又同样清楚,代王根本就不是莽夫,恰恰相反,代王心思缜密,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严!
争嫡不看说话,甚至也不看行动,只看结果。
这几年,代王虽屡起波折,可每件事都是获得最终好处,马顺德有时细想都觉得,这个从乡野之间被找回来的皇孙,比生长在皇宫里的皇子皇孙都更深不可测!
此人,不是善类啊!
为什么皇爷却屡次加恩,难道就是看在小世子的份上?
马顺德没有让人驾车过去,而从马车上探身出来,远远望向了前方。
一座神祠,一块大匾,写着“敕建鸦王祠”五个大字,檐下吊着四盏灯笼,面积不小。
这家神祠,名为鸦王祠,其实就是鸦三郎祠,供奉的是一个原型是黑鸦的神明,据说此鸦曾救过前朝太后,因此被敕封。
类似妖神,在各地的神祠中并不少见。
这个鸦王就是典型,且它因曾经显圣多次,哪怕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事迹,但在京城的这些神祠里,依旧可以算得上前列。
不过,这家神祠不是好东西。
在之前神祠没有被清理时,京城内的神祠都是各大势力盘踞之地,当然也会向不少人上贡。
这家神祠以及主持基本上是黑道,干过的缺德事不少,就连自己都知道,只是看在了贡份上张一只闭一只眼罢了。
很明显,这一次,代王是没打算放过。
马顺德望过去之时,这里已被甲兵围住几处出入口。
原本有不少信徒的这家神祠,上次只是封闭,现在却已明显不妙了。
主持全家都跪在一侧,马顺德只远远望着,都能看到附近甲兵刀刃上的森冷寒光。
大开着的神祠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