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王婶儿所说,此时的方家并不太平。
老三媳妇儿搂着头上被打出一个血窟窿的草根,哭个不停。而方桃花还不甘示弱的一直在旁边叭叭。
“我家小宝乖着呢!平时在学校,也常常被老师表扬,什么时候打过架了?我看就是你家孩子给我带坏的!”
“再说了,你怎么能肯定草根是我家小宝打的?你看看,我家小宝这模样,像是会和你们这种乡下野孩子打架的?”
小宝在城里娇生惯养,确实看着文弱一些。但此时的他,满头草屑,衣服也被扯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刚刚打过架的模样。
老四媳妇儿本来不想在堂屋里呆着,可她若是不来,肯定会被方老太指使着去烧饭什么的,所以她还是装作一副看不懂眼色的模样,死活赖在了这里。
此时她看热闹不嫌事大,挑拨道:“大姑姐,今天家里可就草根和小宝呢,你这么说,是打算赖账的意思?”
老三媳妇儿听了这话,果然抬起猩红的眼眸,狠狠的盯着方桃花。
方桃花被她瞪的有点慌,急急的争辩:“什么叫赖账!这草根也是我亲侄子,他受伤我难道就不心疼了?”
老四媳妇儿不屑的哼了一声,小小声的道:“光嘴上会说,你心疼孩子,怎么不出钱把他送镇里看看去?”
“你闭嘴!这有你什么事儿!”
方家老爷子一般很少出声管教儿媳妇,即使有什么不满,也是让方老太去说。
可眼下不行了,他要是再不出声,好好的家都能被她们搅散了!
老四媳妇儿讪讪的闭了嘴,但老三媳妇却没那么好打发。
只见她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爹,娘,咱家老三可就这一个儿子啊!你们给我点钱,让我带孩子去镇里看看吧!”
方老太冲天翻个白眼:“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咱家老三还小呢!就算这个儿子没了,以后还能生不是?怎么就……”
“你也闭嘴!”
方老爷子气的额头上的筋都开始跳,这一个个的,没一个省心!
可要是让他拿钱……他也拿不出来啊!
老七的学费就是不小的开销,家里这油盐酱醋,多多少少也要花钱。几个月的坐吃山空下来,哪还有多少存款?
再有就是前些天,老七闹的那档子事儿。
虽然被老婆子的胡搅蛮缠给拦住了,但婚总归还是要结的。还有荷花那丫头,昨天也说起她嫁妆的问题……
这钱简直捉襟见肘!如果再拿出一部分给草根看伤……家里哪能承受的了?
和方老爷子的焦头烂额不同,方老二进村的时候,那是相当志得意满!
他能不得意么?
之前他还打算花钱去活动那正式工的名额,结果因为老五把钱要了回去,才没成事。
他以为这事肯定没戏了,可前几天工会传出风声,说是正式工里有他的名额!
这简直是凭空掉下的喜事,乐的他几乎眉不见眼!
回村也是必须的。
一是跟爹妈报个喜,让他们以后对自己更好一点,另外就是他打算在矿区办个席面,到时候肯定要用不少的粮食,他必须趁着秋收前,回来和家里打个招呼,就怕他们分粮后直接卖掉,那他可没渠道再买回来,更别提钱了!
“爹,娘!我回来了!”
方子康进门的时候满面红光,等他注意到院子里这堆人后,才慢慢收敛了神色:“这是咋的了?都在院子里呆着干啥!闹哄哄的就不怕笑话?”
方老爷子见长子回来,心里也生了些底气,赶紧挥手:“有话进屋说吧。”
老三媳妇儿没得个结果,还想再闹。但看着在矿区工作的二哥回来了,心里也生出几分希望,便抱着孩子往屋里挪。
可草根再轻也是个男孩子,现在也差不多九岁了,这体重哪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能抱起来的?
于是老三媳妇儿起身时一个踉跄,母子俩一同栽在了泥巴院里。
院子里的地,和田里的地,虽说都是土,但土和土之间也是不同的。
院子里时常有人走动,修建时也是夯过地面,才能保持平整,自然坚硬许多。这母子俩往下一栽,瞬间就将老三媳妇儿的膝盖跌破,血迹也从破烂的长裤中渗了出来,模样更显狼狈。
“爹!娘!二哥!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俩吧!草根再不送医院可就迟了啊!”
老三媳妇儿顾不得自己的腿,只是凄凄惨惨的在院子里便嚎了起来。
没办法,她现在就是想带草根进屋也做不到,只能在这求上一求!
方子康紧紧的皱起眉:“嚷嚷什么!不就是磕碰了一下,至于让你哭的像死了爹娘一样么!”
方老爷子同样不悦,但见到眼前这样的状况,却还是碰了碰方老二:“你手里有多少钱?先拿十块出来给草根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