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整整一车的礼品,秦冬雪才意犹未尽的上车,跟着他一起去了汪文显在隆庆城隐居的地方。
张大河对汪文显的家似乎轻车熟路,牵着牛车走进一条深深的箱子,又在巷子里拐了两个弯,最后在一户种着梧桐树的人家门口停下,沉默片刻,才对秦冬雪道,“到了。”
秦冬雪跳下牛车,看了眼眼前的房子。
不过是一处平平无奇的三进宅院,若不是张大河说这里面住的是前朝司丞汪文显,怕是根本没有人能猜到他会住在这种地方。
秦冬雪牵着阿团,上前敲了敲门。
没过片刻,房门就开了,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从门后探出头,淡声问,“谁啊?”
秦冬雪连忙带着阿团上前,诚恳说道,“请问阁下是否为汪文显汪司丞?”
老人面色一变,下意识就要关门,“你们找错人了!”
正在此时,站在秦冬雪身后的张大河忽然上前,一把拦住了要关闭的大门。
“汪司丞,我与夫人慕名而来,只是想拜访您,没有其他恶意。”
而汪文显在看到张大河后,瞳孔猛的放大,秦冬雪甚至看到他那双覆满老皮的手激动的颤抖了几下。
她不解的望向身侧的张大河。
难道张大河与这老者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不过,当她再次去看老人时,老人的神态已经恢复正常,一双犀利的眸子从秦冬雪身上划过,最后在阿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往后退了几步,让开门,道,“进来吧。”
随即,他双手负后,一步一步的朝着院内走去。
秦冬雪看了眼张大河,见他已经朝内走去,只好也压下满腹的疑问,跟着他们进了院子。
虽然是一处家常的三进院落,但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廊下放了一处桌椅,汪文显已经率先一步坐在那边,给他们三人一人倒了一杯水。
“多谢先生。”
秦冬雪接了水,连忙道谢。
但一旁的张大河接了水,却是沉默异常,直接送到嘴边。
至于阿团......
不知是不是秦冬雪的错觉,眼前的这位前朝司丞,似乎对于阿团尤其喜爱,给阿团的茶是特意等到阿团坐下后,才放在阿团面前的。
方才严厉的老者甚至还语气柔和的对阿团说了声“小心烫。”
这一切的一切,都向秦冬雪在昭告着同一个信息。
张大河跟这个汪文显的关系,非同一般。
只是眼下,显然不是询问问题的时候。秦冬雪扬起笑容,对老者说道,“汪司丞,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前来是为了家中稚子读书的事情。我家阿团已经四岁,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老师来教他认字念书,恰巧听闻先生在此隐居,不知先生可否收下我家阿团,做您的门内学生?”
听到此话,汪文显诧异的看了秦冬雪一眼,好奇道,“你们想让我教你们家这孩子读书?”
秦冬雪认真点头,“我们前来的确是有此意。不过关键还要看先生是否看得上我家阿团。您放心,束侑不成问题。”
能得到如此大儒教学,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秦冬雪深知,此刻不应再计较束侑多少的问题。
未料,汪文显闻言,轻笑两声,道,“这位夫人,你们也太看得起老夫了。老夫早已不是什么司丞,如今,只是隆庆城一名普通的老者罢了。至于教你家孩子读书......我倒是好奇,有一言想问。”
秦冬雪立刻坐直了身子,道,“先生请说。”
汪文显眯了眯眼睛,眸子锐利的盯着秦冬雪,那眼神,似乎能将她看透。
“这位夫人,你可有读过书?”
秦冬雪一愣,赶忙摇头,“我未曾读过,不过有幸识得几个字罢了。”
汪文显那锐利的眼神依旧没有撤回,继续问,“如此。可你家这孩子尚小,看你们的穿着,似乎也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为何这么早就送他念书?这隆庆城也有学堂可以念,你们又为何会找上老夫呢?”
秦冬雪一字一句,不卑不亢道,“先生所问有理。如先生所见,我与我相公,的确并非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但是我们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却是十分看重。如今的孩子大多八九岁才开始读书,但我家阿团尤其聪慧,平日里看书,几乎过目不忘,我教他认的那些药材,只要他看过,日后就能举一反三,列出此药的习性。我还发现,阿团正是渴求知识的年纪,这个时候,正是学学问的好时候。如此,当然不应该怜惜手中的几分钱财,应该不遗余力的送他念学堂才是!”
此言一出,面前的老者眼中透出几分诧异,好奇的看向一侧的张大河,“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娘子的意思?”
张大河看了秦冬雪一眼,眸中有柔情,“汪先生,此乃我家娘子的意思。我是个粗人,并未想过要这么早送稚子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