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被乡野赞为神童,十八岁中乡试解元,二十一岁高中进士……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爱子养成了恃才傲物,放旷轻浮的性格,招徕了一场牢狱之灾。
倒是入狱四年,洗去了他解缙满身浮华,一朝出狱便胜任学部尚书,朝堂宰执,令人骄傲。
当初解开得知这个消息,还十分骄傲欣慰地与好友痛饮了一番。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爱子之所以能够出狱,并且一朝显贵,竟然是为了苟活求生,直接投靠了汉王朱高煦,成了汉王党羽!
他不但助汉王夺嫡争位,还离经叛道地大力弘扬什么新学,成了天底下头号逆种文人,甚至连自己给他取的字他都改了!
大绅大绅,如今却成了公豹,汉王朱高煦为他所取!
如此嘴脸做派,真是令人作呕!
“解大绅,哦不对,老夫现在应该称你为‘解公豹’吧?”
解缙听到这话,顿时心里开始像抽搐一样,莫名疼痛万分。
解开见他这副嘴脸,满脸都是哀伤悲容。
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个儿子,果真如同那些人所说的那样,成了汉王党羽,成了天底下头号逆种文人!
解开怅然,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爱子,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但他好歹是修身养性多年的硕儒名士,培养出许多知名才俊,堪称一代文学大师。
眼见爱子已经误入歧途,受到异端邪说蛊惑欺骗,解开虽然痛心失望,但也明白这个时候不宜动怒,更应该语重心长地同爱子谈心,规劝他迷途知返,重新回到正道。
而且解家乃是官宦世家,天下闻名的书香门第,如果出了解缙这么一个逆种文人,不但解缙个人的锦绣前程会就此断绝,解氏一族也会因此蒙羞!
“缙儿,为父只想问你,为何要离经叛道,弘扬那些异端邪说?”
果然如此,这是那些人的手笔吗?
解缙叹了口气,回想起陈老爷子的警告,顿时露出了苦涩笑容。
那些个程朱缙绅,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朝堂之上争斗倾轧也就罢了,竟然还怂恿亲眷家小前来问罪!
真是无耻之尤!
解缙叹了口气,郑重开口道:“父亲大人,诸位叔伯,请你们听我解释……”
“那新学并非是异端邪说,而是真正的大道真理!”
“以往我等,全都错了!”
解开:“!!!”
解氏众人:“!!!”
错了?
是我们错了?
这个解缙,已经走火入魔了啊!
解开惊骇欲绝地看着爱子,伸手怒指着他,还想着对其一顿厉声斥责,规劝其回心转意。
然而解缙迎着众人的目光,毫不畏惧地继续开口道:“父亲大人,我等儒生应具儒雅之气,刚正之气,浩然正气,而不是迂腐之气,腐儒之气,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先贤圣言,动辄子曰诗云,于国毫无裨益,于民毫无贡献,却仍在沾沾自喜……”
“程朱教会我们的,是如何夸夸其谈纸上谈兵,是如何科举入仕享受富贵,是如何兼并田地攫取民利……这样的程朱之学,当真是圣贤之言吗?当真是圣贤之道吗?”
“只怕满朝上下,都是些功名利禄之徒,奴颜婢膝之辈……”
“混账!”解氏一位族老怒了,“解缙!你为了苟活求生,离经叛道,甘为汉王党羽,丢尽了我解氏一族的颜面,更是令我解氏蒙羞!”
解缙心头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解开。
后者此刻已经是老泪纵横,满脸绝望地看着爱子,却是没有开口阻止。
终于,解氏族老开口了。
“今日,将你逐出解氏,剥夺姓氏,并开除族谱宗籍!”
“日后你解缙解公豹,将不再是我解氏之人,一切行为与我解氏无关!”
话音一落,全场皆寂。
解缙瘫软在了地上,满脸绝望之色。
他被逐出了解氏,还要开除宗籍!
这是人这一辈子最羞耻的事情,会沦为天下笑柄!
被逐出家族的人,不准再回故里,死后都无法进入本族族谱中,甚至也不能葬在家族的墓园中!
被逐出家族的人,不仅家族中不再承认其族人身份,而且此人,从此就会成为一个“无根无源”的人!
被逐出家族的人,将会被冠以种种恶名暴行,浑身上下都是污点,更是会成为政敌弹劾攻讦的完美借口!
原来,这才是那些人的目的!
他们故意怂恿解氏一族,将自己逐出族谱,而后再趁机弹劾攻讦自己!
呵,真是好狠辣的手段,好阴毒的伎俩啊!
解氏族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最后只剩下了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