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雪沉默了。
阳台外的雪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只剩下满地都银白将天空照得灰亮。
风雪不再凛冽,四周一片静谧。
江郁雪的怀抱还是很温暖,可是池挽星却觉得这个怀抱像是从什么地方钻着风,吹得她躁动的心都冷了。
她一点点的从江郁雪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江郁雪的手臂还是很紧,池挽星挣不动,就一根一根的去掰他的手指。
也许是她的态度太过坚决,也许是江郁雪也疲惫了这种两厢斗争的模样,手臂上卸了力气。
池挽星裹着毯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郁雪,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脑子里的想法这么天马行空?比我这个写小说的还能编?”
江郁雪缓缓曲起一条腿,一只胳膊搭了上去,抬起头看了池挽星一眼,很快就垂下眼,低着头。
他要既然不说话,那池挽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拿下身上的毯子,往江郁雪旁边的空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可就在她的手触碰到阳台的玻璃门时,身后一直沉默的男人终于开口了。
嗓音嘶哑,有些沉闷。
“可是挽星,太突然了。”
池挽星的动作一顿。
她感觉到了喉咙发紧,指尖忍不住攥了攥,“什么太突然了?”
“什么都太突然了。”
江郁雪说,“愈礼突然就难过了,你突然就出现在了我家,然后告诉我了这些话。”
“挽星,你知道的,我等了你很久。”
“可是倘若是你等了我这么久,而我的心里一直藏着……藏着一个根本无法比过的白月光朱砂痣。”
“你的第一反应会是欣喜还是怀疑?”
池挽星回答不出来。
因为在这一刻,她被江郁雪的嗓音带的交换了两人身处的位置,设身处地的从江郁雪的角度想,才明白:
江郁雪说的没有错。
更何况,她还有前科。
陆星野这个替身,不就明晃晃的还杵在两人中间吗?
从来都只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可到了今天,池挽星才发现,这句话如果调换一下,变成“找替身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似乎也同样适用。
而作为找过替身的池挽星,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能为自己辩解的话,可是根本找不到。
说些什么呢?
说:“我确实找了一个替身,但是现在我已经忘记了林焰也忘记了陆星野,我现在只喜欢你”?
这种话估计十七八岁生长在象牙塔里长满了恋爱脑的少年少女都不会相信。
还是说:“我之前只是不甘心林焰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我,所以长此以往地陷入那一段感情走不出来,做了一件错事,找了替身。
可是我现在已经从这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里走了出来,想要迎接新开始”?
这种话太渣了,又渣又欠。
别说江郁雪,就连池挽星想一想都想给自己两个大比兜。
这是把江郁雪当成什么了?
一个真真切切的大冤种吗?
池挽星被江郁雪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
她有些茫然又有些难过地站在这里,身后阳台外的雪又在此时飘了起来。
有几朵落在她的脖颈上,凉得沁人。
江郁雪似乎也并没有指望她回答什么。
或者说其实在他的心里,他早就已经确认了“池挽星在找他当替身”这一件事,并且确信着。
所以池挽星的回答和反应都不重要。
他问出这些话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所以然,只是想要在最后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然后再张大臂弯准备拥抱池挽星。
他站起身,用自己的毯子再度裹住池挽星。
江郁雪个子高,身上又有着健身运动而练成的漂亮不夸张的肌肉,站在池挽星面前存在感很强。
他站在池挽星身前,像是一堵墙,将阳台上的灯光都拦截在了身后。
池挽星眼前的光一暗,她仰头看去,可是江郁雪背着光,神情隐匿在夜色中,她看不真切。
只有那双湛黑的眸子隐隐的透出一点水色。
“挽星,你今天能跟我说这些话,我其实很惊讶。”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而选择了我,但我还是很开心。”
他还是把自己当一个备胎。
从江郁雪的话里,池挽星总结出了这一点。
她觉得可悲。
替江郁雪可悲,也替自己可悲。
池挽星轻轻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拉来自己和他的距离。
身上披着的毯子因为她的动作晃了几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