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助纣为虐谁也答不上来,太多的东西超出了王弋的认知,而他的手上早已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曾经那幼稚的愿望他还记得,可想要实现却万分困难。每个人的诉求是不同的,没人会老老实实配合他。
或许幼稚的不是愿望,而是实现愿望的方式。
王弋无数次提醒自己,任何胜利都是有代价的,善良拯救不了所有人,只会害死所有人。绝对不能做个君子,更不能成为小人,甚至都不能当一个人。
对于人主来说情感永远是多余的,他最好成为一个冷酷而又理智的机械。机械眼中没有对错,并且机械可以让大多数人都满意。
王弋打发走了张白骑,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去并州。他对所谓的鸩从没有抱什么希望,趟雷的炮灰而已,成功了他会完成交易的条件,失败了他也不会感到任何惋惜。
杀人还是要用自己人,吴成才是王弋的自己人……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到了夏日,就算是贫瘠的西北,雨水也会变得十分不值钱。
梁习依旧是那么的兢兢业业,认真完成每一个王弋交代下来的任务。
并州很穷,王弋想让并州富起来。梁习便减免农税制定政策,鼓励开垦。
并州荒凉,王弋想让并州人口多起来。梁习便鼓励生育,鼓励通婚,甚至自己带头纳了一个匈奴女人为妾。
并州很乱,王弋想让并州太平一些。梁习亲自登门拜访并州的大儒,劝说他们广收门徒,教导万民,让百姓懂得礼义廉耻。
无论王弋有什么要求,只要命令过来,梁习从不问为什么做或是怎么做,他只会将想方设法将命令完成,从不抱怨。
这一切似乎听起来很简单,想到解决办法后发布政令即可完成,然而等真正上手了才知道有多困难。
政令的推行中会产生无数的成本和矛盾,如何控制这些成本和矛盾,就成了区分庸人和贤才的标准。
梁习绝对是个贤才,还是个勤勉有加的贤才,只要有时间他一心都会扑在政事上。可这样的贤才依旧有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时间。
一道道政令在梁习手上批改完成,农赋还是需要减,在并州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治安前,赋税很难保持增长的状态。可该如何减,减多少却成了问题。府衙也要吃饭,并州还要建设,入不敷出可不行。
平日里胸有良策的梁习不知为何今日的思绪异常烦躁,赋税和支出需要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可今日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平衡的点。
梁习将这一切归咎于窗外嘈杂的雨声,大雨如注、串珠成线。
“并州很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雨了……”梁习放下手中笔墨,来到窗前驻足观瞧。
下雨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文人都喜欢雨,因为水是无形的。小雨温润、中雨厚重、大雨狂暴,无论心中有什么样的思绪总能在雨中找到灵感。何况雨后的景色各有不同,或是哀怨悠长、或是生机灵动、或是愤世嫉俗。
文人喜欢雨就像喜欢月亮,它可以寄托足够多的情感,提供无限的幻想。
梁习在二十岁之前同样喜欢雨,作上一首诗,煮上一壶茶,在老家陈国的院子里的雨棚下,说上几句有感而发的句子,生活是那样的平静。
可惜现在梁习已经不喜欢雨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青年,如今看到这等大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雨后会有多少房屋塌陷,会有冲毁多少庄稼,会有多少百姓露宿街头。
“梁刺史,需要让我的弟兄们出去查探一下吗?”做为梁习贴身侍卫的吴成很是尽责,他看穿了梁习的担忧。
“哦?”梁习转头看向吴成的眼神有些惊讶,疑惑的问:“这么大的雨,吴校尉麾下勇士还愿意出门?”
不能怪梁习好奇,吴成手下那些士卒在梁习看来就是老爷兵。装备有多豪华就不用说了,每日在城中吊儿郎当瞎晃悠,也不管理治安,碰到闹事的居然和百姓一起看热闹。
而且这帮人的伙食好到连梁习看了都眼红,他们的伙食都是由邺城直接提供的,大块肉厚的咸鱼居然被这些人说成是猪食,咸鸡腊鸭居然被嫌弃肉硬。
要不是这些人是王弋的亲卫,梁习很想将他们吊起来抽。他本人能吃上一顿不牙碜的粟米就算是厨子今日卖力了,这帮人居然还挑三拣四。
听出了梁习的嘲讽,吴成笑道:“梁刺史,有些东西你不懂。”
“哦?你说出来我试着理解一下如何?”
“行吧。”吴成觉得有些事确实应该讲清楚,不然两人不太好配合。于是说道:“梁刺史上任一年有余,我来这里也有大半年了。我不知之前是如何,可就这大半年,梁刺史可知你经历过几次刺杀?”
“没有吧。”梁习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吴校尉没来之前我也没经历过刺杀。”
“十二次!”吴成说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数字并解释道:“运气好的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