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只是因为愤怒而屠了一座城,张昭咬人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这才过去多久?张昭就给他玩儿了个大的,屠尽彭城国整个郡国的百姓?这是有多残忍?
袁谭看向张昭的眼神都在抖动,他感觉这是一个试探,回应不好张昭很可能真的离他而去。
可惜袁谭猜到了结局,却没有猜对过程。
张昭确实不想做官了,但这封疏奏不是一次试探,他是真心实意希望袁谭能够将彭城国的百姓全部干掉。
恐怖吗?说起来其中关结一点儿也不恐怖。
张昭看出了袁谭眼神中的茫然和忌惮,只是他没有解释,行了一礼后飘然离去。
袁谭伸手想要喊住他,可是那句挽留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将张昭的疏奏递给了陈矫,希望陈矫能够给出些意见。
陈矫仔细阅读了数遍,最后冲着张昭离开的方向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季弼,你看出了什么?”.
“主公,这不是我一个臣下能说的。”
“也就是说你真看出来了?”袁谭眼神一冷,身上逸散出一抹杀机。
也不知陈矫有没有感受到,不过他解释道:“主公,臣人微言轻。”
人微言轻?错!
不得信任才是对的。
袁谭听出了潜台词,可他也确实无法做到完全信任陈矫。
主要是陈矫的出场方式过于特别不说,那种算计能力让袁谭很是忌惮。
“说,说出来你就不会人微言轻了。”
“喏。
主公,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人主掌控着无数人的生死,抬手让万民安居乐业;挥手令百族亡根灭种。
人主可以杀人,可以杀很多人,可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杀人,但是不能因为愤怒。
人主无需仁慈,但一定要清醒。
手段并不重要,使用手段达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凭借那短短一句话,陈矫将张昭想要表述的所有内容向袁谭解释的清清楚楚。
这也是陈矫佩服张昭的原因,老一辈名士不都是徒有虚名,人家随便露出点真才实学都是帝王之术,是他目前拍马也赶不上的。
“我要将他追回来吗?”
“主公,人主礼贤下士,不是谄媚士人。”
“他还会回来吗?”
“不重要,张仲嗣不是在军中吗?”
“你要我做那以子相胁的龌龊事?”
“并非如此。”陈矫赶紧解释,“主公,若是张仲嗣不离开,张子布也不会离开。他最多隐居起来,过段时间主公亲自去请便好。”
说到隐居,袁谭忽然想起一事,开口问道:“既然你知道那么多彭城国的事,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姓甄的隐士?”
“甄?”陈矫思索了很久,最终无奈摇了摇头。
袁谭见状喃喃自语:“老二啊……到底是不是你呢?”
还甄呢……
想破头这两位也想不到甄隐士到底是谁?
那位所谓的甄隐士除了真的暂时是一位隐士,其他的全是贾!
老毒物从蜀中逃出来,原本想着在中原大地上笑看天下变换。
年初的时候迫于生计,准备在袁绍手底下摸摸鱼,哪曾想袁绍竟然挂了。
后来又赶上了蝗灾,徐州和豫州肯定是不能待了,可他的薄名已经被他传出去了,没奈何,设计了这么一出,借着蝗灾来了个金蝉脱壳。
没错,彭城国的世家原本是不想背叛袁谭的,都是贾诩在后面撺掇的。
布下这个局之后,贾诩就金蝉脱壳溜之大吉了,只留下这些能力非常一般的倒霉蛋儿做为他逃脱的牺牲品。
他走之后世家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变,其实都很慌张,才有了后来各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操作。
世家们各自为战,原本贾诩分出去的藏兵都被他们当作了私人物品,注定成不了事。
贾诩愧疚吗?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的计策绝对会激怒袁谭,暴怒的袁谭不会对彭城留任何情面。
不过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儿愧疚,几十万人的生死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真正愧疚的是那个没教过什么的弟子,现在想想还是蜀中的日子好过,中原实在是太乱了,不适合他这种人避祸。
当然,这种愧疚在他心中一闪而逝,甚至都不如他心中感慨蜀中美好生活的时间长。
看来追求美好生活这件事任重道远,他还要跑得更快些才行。
其实他已经跑得很快了,就在袁谭研究甄隐士是谁的时候,贾诩已经到达豫州了。
只是他算计虽然厉害,运气却着实不怎么样。
虽然他来到了豫州的一座大城,奈何这座大城的名字叫平舆……
平舆。
不得不说,相比于人人称颂的那西北骄傲的孤狼,其实贾诩更像是一只兔子,一只随时可能被孤狼猎杀的兔子。
也不知他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被迫害妄想症那般严重,一有风吹草动就溜之大吉。
彭城国距离平舆有上千里了,贾诩硬生生以人跑出了马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