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花放下手,深深地凝视着周夜的眼睛。 一个长久的对视。 两双闪烁着七彩光芒的眼睛。 直到一道细小的碎裂声在二人耳畔响起。 夏花没有抬眼,也能判断出那声音的来源。 她的蛇蜕,开始破碎了。 浓郁的血腥味顺着游荡的空气,弥漫进了二人的鼻腔中。 咔嚓——咔嚓—— 蛇蜕破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周夜布满红色血丝的潮湿眼眶微微颤抖着,他不敢看向别处,只能固执地盯着眼前的夏花。 夏花的面容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低下头,温柔地俯视着周夜,就像大地之母在俯视她的子民。 “周夜,闭上眼睛吧。” 周夜微张着嘴,感觉着喉咙深处涌上的酸涩,他哽咽着吞下了心头的恐惧,如夏花所说,慢慢合上了双眼。 神奇的是,合上眼睛之后,似乎一切都变得平静了。 周夜欣慰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临死之前的平静吗? 毕竟,再轰轰烈烈的一生,到了死亡的时候,身边的一切也都是安静的。 他闻到了逐渐逼近的血腥味和恶臭味,这些味道又扬起了他心头的恐惧,但他随即就感觉到了来自夏花手掌的温度,那温度太美好了,瞬间就将那点恐惧驱散了个干净。 驱散了恐惧。 带来了光。 在四周乍起光芒和温暖之前,周夜只听到了几个轻轻的发音。 就像是结束一切的标点符号。 “命虫,三鸣。” *** “咝——” 茉莉敏锐地听到了身旁的夏泥发出的“咝”声,她扭过头,朝着夏泥的方向问道,“夏泥,怎么了?” 夏泥坐在病房前的长椅上,他皱着眉头,取出了插在口袋中的右手。 胧阿姨坐在夏泥的另一侧,她低下头看向夏泥的手。 “怎么搞的?”胧阿姨语气不满,像是在抱怨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子。 “到底怎么了呀?”茉莉眨着空洞无神的大眼睛,“出什么事了吗?” “他的手出血了,”胧阿姨从放在一边的背包里掏出了创可贴和纱布,无奈地说道,“不过就一点点,茉莉当家不用担心。” “是划伤了吗?”茉莉接着问道。 “不……不是……”夏泥的眉头仍然没有展开,他用自己的左手攥住右手手腕,迟疑道,“我感觉……感觉怪怪的……” 茉莉重视地转过身子,坐直了问道,“怎么个古怪法?” “这个不是被划伤的,”夏泥看着自己的伤口道,“是……我的虫子忽然咬了我一口。” “什么?!”胧阿姨的尖叫声引来了导诊台护士的侧目,她赶忙放低了声音,瞪着眼睛问道,“你居然把你那个虫子带在身上了?!” “呃……唔……带了……”夏泥的肩膀缩了缩,心虚地说道。 “你!……” “胧姐姐,先让夏泥说完吧,”茉莉冷静地说道,“你那虫平时经常咬你吗?” “当然不是了,”夏泥正襟危坐道,“所以我觉得……它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比如?” “其实,在虫子咬我的时候,我感觉胸口好像也揪了一下,”夏泥揉了揉自己胸口的位置,犹豫着说道,“胧姐姐,我……我有点担心我姐……” 胧阿姨的动作迟滞了一下,她别开视线,过了半秒才把目光转过来,笑着说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家主的实力你又不是不清楚,担心家主做什么?” “话倒不能这么说,”看不见胧阿姨眼色的茉莉如实说道,“毕竟……就连桥爷爷都昏迷了这么久,那些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胧阿姨赶紧清了清喉咙,打断了茉莉的话。 这小茉莉看不见了之后,性子真是更耿直了。 “再怎么说,夏花家主还有命虫傍身,若她真的走投无路,让命虫啼鸣,到时我们四夏的人都会感觉到的,”胧阿姨安慰道,“只要她还没有走到命虫啼鸣那一步,就说明一切尚在家主的可控范围内。” “可是现在姐姐他们还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万一他们真的去了其他的空间,命虫的感应被阻隔了该怎么办?” 胧阿姨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随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