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玲花以前跟镖师学来的标记,可以传递方向。
又走出三里地,才看到榆林村队伍,人群紧紧围成一团,比离开时看起来狼狈许多,像是跟人起过冲突。
程大牛心头一紧,又加快了脚步,程小棠也着急地坐到了程翠儿边上。
谢玲花一直在焦虑地转圈,早就望眼欲穿,看到熟悉的牛车才放下心头大石,“娘!大牛他们回来了!”
一行人由远及近,正是早上进城的几人。
其他人家也跟进迎了上去,又哭又笑地将家人围住。
“大牛,城里咋个情况,你们没受伤吧?”程老太脱力地扶住驴车,在心里再次给老头记上一功。
总算没白吃那么大个的野猪头。
“棠宝!”程天寿一看到爹和哥哥们就哭了,冲过去抱住妹妹狠狠蹭了蹭,“你们吓死我了呜呜呜。”
因为还不确定乱军的动向,天色又不早了,程翠儿建议所有人先留在原地。
“你们不用太惊慌,这些乱军不过是乌合之众,等援军一到就能解决。”
程老太对程翠儿千恩万谢,完全没注意到她与往日的不同之处。一家人分开半天,就跟半辈子一样漫长,两头都受了不少惊吓。
所幸有程老头子在天之灵保佑,全家都完好无损。
安抚好老娘和媳妇,程大牛才挑着重点讲了在城里的遭遇。省去了遇到老舅一家的糟心事,而棠宝的巨额收入和棉花的事,则含糊带过。
现在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相信村长几人暂时也顾不上提及。
最后提到程兴财为了捡钱袋被杀的事情时,程大牛才想起一个问题,“娘,小叔他们怎么不在?”
按常理,刘婆子早就扑上来问程兴财去哪儿了。
程大牛神色肃穆道:“我在城里看到兴南一家子,这种时候参军肯定会被推出来,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程兴南被刘婆子磋磨惯了,力气大却性格软弱,怕是九死一生。
程老太叹了口气,“栓柱那一家子,都是命啊。”
中午村长刚带着人进城,刘婆子就让程兴南去应征参军,撒泼打滚地不肯再逃荒,要留在常宁城。
兴南媳妇带着一双儿女恳求,却被刘婆子跳着脚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连很少表态的程栓柱也动手了,甩了程兴南一个大耳光骂他不孝,就是想让爹娘死在路上好摆脱负担。
程老太想拦没拦住,刘婆子彻底撕破脸,开口闭口都是我家的事轮不到你管。
最终程兴南还是被逼妥协,带着一大家子去应征。
然而没料到的是,登记的官兵扫了一眼一大家子人后,直接让程兴南一家先进城,营地里刚好缺个做饭的。
至于程栓柱和刘婆子,年纪太大又没什么用,留在城外等统一安置。
刘婆子想坐地上拍大腿哭嚎,被一棍敲老实了。
原本还有些心动的两户人一看等安置的都是些老人,立即就打消了让子侄去参军的念头。
他们是想留下,不是想被撇下。
而程启正如村长预料,为求稳妥就带着村民们往北走了一里地,远远地能看到城门口的动静。
紧接着,南门的信号烟花就升上了天空。
其他三个城门的守城官兵立即放箭喝退难民,城门关闭,不再允许任何人进出。
连那些出来采买人的人牙子和大户人家的管事都没机会进城,刚开始还能靠带着的几个彪形大汉震慑住难民。
直到有人慌乱中拆散了一贯钱,场面就彻底失控了。
数以百计的难民,瞬间扑向了那些一刻钟前还对着他们吆五喝六的人。
而怕死的程栓柱直接丢下跑不快的刘婆子,转头就卖了榆林村的人,带着一群人来打劫。
幸好那群人十天半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的,对上榆林村人也占不到便宜。一番打斗后死伤好几个人,却一粒粮食都没抢到。
最后他们退走之前,当着众人的面杀了程栓柱泄愤。
而榆林村人只觉得大快人心,这种背叛村里的人,死不足惜。
程老太说得简略,然而程小棠光是听着,都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有多么凶险。
要不是大部分们守在城门口的难民都等着进城抢粮食,程栓柱那个老畜生还不知会招来多少穷凶极恶之徒。
“死了活该!”程大牛怒火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将程栓柱拉出来鞭尸。
谢玲花恨恨道:“我就说能任由后娘磋磨孩子的亲爹,能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以为他只是窝囊!”
村长从大儿子那里了解到情况,又是怒其不争,又是庆幸其他人还算明事理。知道在危急时刻,只有全村人拧成一股绳,才能有活路。
不枉费他花那么大力气,将队伍带到现在。
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