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焕自认是个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只是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就说怎么可能有人比他更聪明,还是个女娃娃。
“二哥,我吃饱了。”程小棠咽下最后一口粥,摇头拒绝递到嘴边的肉包。
她只是扭到右手,不是本身不遂,完全可以用勺子。
然而刚抹完跌打药,程天禄就已经端着粥在一边等着了,根本不给拒绝的余地。
程天禄眼里满是心疼,“棠宝吃这么点,是不是还有哪里痛?”
“没有,我是有些困。”程小棠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大家身上的饼子早在坐船时就吃完了,住别人家的祠堂也不方便生火,干脆都奢侈一把,去镇上的包子铺买了包子和热粥吃。
程小棠也不知命里是不是与肉包犯冲,始终吃不上,还老倒霉。
第一次拿到手被王癞头抢,第二次被姜元祐抢,第三次刚拿到手,就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板。
多亏她反应迅速,及时用手撑住地面,不然就得摔个狗啃泥。
也不知是哪个缺德冒烟的玩意儿,在胡氏宗祠门口挖了个坑,还拿石板虚掩着,害人不浅。
程天寿捧着一兜子蛋跑过来,“棠宝,嫣儿姐姐买到鸡蛋啦,四哥帮你揉揉!”
多亏有白嫣在,包子铺大婶的话,他半句都听不懂。
“刚抹完药揉什么鸡蛋,小心再伤到棠宝。”程天福板着脸训完小弟,转头对妹妹哄道,“棠宝,大哥抱,今天不走路了。”
程小棠感觉大哥被四哥带笨了,提醒道:“大哥,我是坐在牛车里。”
“牛车不平稳。”程天福坚持张开双手。
谢玲花无奈地拍了大儿子一记,“好了,你们自己走,棠宝乖乖在牛车里不要乱动,听到了吗?”
“嗯!我会很乖的。”程小棠老实地点头。
“小孩子磕磕碰碰的,你也少操心。”程老太一边数落着,一边把孙女抱到怀里,“棠宝等下再睡,不然肚子疼。”
关凌村离武泰镇有一个多时辰的脚程,关松在前方带路,顺便与胡族长交代些注意事项。
殿后的依旧是老程家,胡里正带着大儿子和曾孙胡景焕,坐着驴车走在边上。
方才看到福禄寿三兄弟照顾妹妹,胡里正颇为赞赏,“大牛,你家几个孩子教得很好。”
胡氏一族家大业大,好处是枝叶繁茂,能挑出好苗子来;坏处是孩子们从懂事起,就会将兄弟姐妹当作是竞争对手。
“我平时也没咋管,都是他们娘操心。”程大牛笑着回道。
胡里正瞥了眼自家不省心的曾孙,“焕儿,看人家怎么当哥哥的。”
“娇气。”胡景焕哼了一声。
他最不喜欢小孩子了,又笨又闹,动不动就哭爹喊娘。
“这孩子,就是被他曾祖母宠坏了”胡里正笑着念叨了一句,“打小只爱看书,跟谁都玩不来。”
胡景焕正色道:“曾祖父,曾孙是听您教诲,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胡小少爷有这般见识,实乃杨某生平罕见。”杨智明可算抓到机会表现了,“若是参加童子举,必定能一鸣惊人。”
“这位小兄台过誉了。”胡里正笑着摆摆手,“焕儿尚且年幼,要学的还很多。”
大荣朝的童子举限十五岁以下的学子参加,在很多人看来是一飞冲天的捷径,却并未出过多少真正的名臣。
他就是担心曾孙过于自满,依赖天资不努力,重蹈伤仲永的悲剧。
杨智明文不成武不就,阿谀奉承的功夫却是在阳川县里头一份,不然当年也做不成县令公子的头号狗腿。
再老谋深算、油盐不进的长者,也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儿孙。
胡里正自然不能免俗,即便看得出杨智明是什么意图,也被哄得身心舒畅。
反而是被夸上天的胡景焕不以为意,呵,他聪明绝顶这件事,还用这个脸上青紫交加的人说吗?
程小棠倒是对杨智明刮目相看,别的不提,官话确实说得不错。
腊月正值农闲时节,队伍抵达关凌村时,大半村民都出来看热闹,不对,是看未来的乡亲。
程大牛等人也在打量着关凌村人。
还好,个头不高,说话软绵绵,打起来不会输。
关村长是关松的三堂公,做了二十来年村长,在村里威信极高。
有关松在衙门当差,程氏一百二十七人即将落户关凌村的消息,他得到的比胡里正还要早一些。
不等胡里正开口,关村长就主动向程大牛等人说明情况,“里正老爷,诸位乡亲,咱们村依山傍水,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只是山多也有缺点,能盖房子的平地就少了些。”
“东、南两边都是祖祖辈辈住在那里的人家,不断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