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气过于炎热,这段时间出月观的建造也放缓了进度,只让工匠们在上午和傍晚的三个时辰做工,以免身体经受不住。
程三牛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工程,心里没底,特意叫来凌把式帮忙监工。
凌把式虽是经验丰富,也被栖云道长的壕气所震惊,所有木材、石料都是用最好的,请来最好的木匠和石匠来雕刻,上不封顶。
二人都很珍惜这次机会,每日东摸一下,西敲一下,搞得灰头土脸,人都晒黑了好几圈。
对上躺在月出观门前空地不断呻吟的中暑患者,光看脸色,还真分辨不出谁才是没钱买药的穷苦百姓。
“出月观毒死人啦。”
“谁来救救我苦命的老头子和可怜的儿子啊!”
边上一个老婆子坐在树荫下趴大腿,哭嚎出了一身汗,“明明说会给藿香正气散解暑,却拿来没见过的丹药。”
“妖道害人,老婆子活不下去了。”
她挑在酉时左右发难,正是云隐寺的香客们下山的时辰,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人的注意力。
鲁方刚熬了一个大通宵,此刻正在萧崇的宅子里睡得不省人事。
剩下几名萧家护卫只能护着程三牛,不让“急公好义”的围观群众冲上来动手。
程三牛脸上被喷了不少口水,恶心地拼命洗脸,冲着外面大喊道:“栖云道长不在,有病就去看大夫!”
“那仁丹是预防中暑的,根本没毒!”
凌把式拉住程三牛,劝道:“三牛,别跟这些人废话,一看就是故意来生事。”
这些天已经来过好几茬,要么是非要领藿香正气散,要么是说吃了药哪里不舒服,吵闹着逼栖云道长出来治病。
他们算是看透了,闹事的那些人绝对另有所图。
这次来闹的几家人,除了嗓门大一些,也没什么新的招数。
唯一的不同,就是选在了云隐寺佛会结束的这天。
月出观声名鹊起,达官贵人为了一坛太白醉一掷千金,百姓们也对藿香正气散的奇效交口称赞。
虔诚的信徒就这么多,道教势头一起,佛教自然会被压下风头。
虽说出家人不该追名逐利,云隐寺上下这么多僧人也是要吃饭的。玄正方丈思索数日,决定赶在月出观洛城之前,以佛会为名,弘扬佛法。
数百年的积累,云隐寺在整个江南素有威望。
前来参加佛会的香客中,不乏诰命夫人和世家老太君,一听说妖道害人,纷纷命人去探查。
等鲁方衣冠不整地赶来时,程三牛等人已经被愤怒的佛教信徒们团团围住。
“看我说什么来着,道士就是不可靠!”
“据我那在顾府当差的三大爷所说,这观里道士的小徒弟收了各家公子小姐价值万两以上的捐赠,居然让人吃十二文钱一副的药。”
“呸!黑心肝!”
“可我听说那小徒弟就是研发出秧马和风车的程小棠,还无偿分享了沤肥之法。”
“那又如何?不过是不值钱的东西。”
有一身着华服的老妇人手上盘着佛珠,说出的话却极为刻薄,“那些个真正值钱的方子,可见他们师徒俩舍得给人?”
“酿酒、制药,那才是捏在手里能传家的生财之道。”
老妇人说得有理有据,其他持同样想法的人跟着帮腔,慢慢就带偏了周围人的想法。
佛教信徒们早已听闻月出观的种种事迹,这次许多人奔波跋涉前来参加佛会,还抱着为佛门壮大声势的念头。
云隐,月出,光听名字就知道是故意针对云隐寺。
其心可诛。
鲁方眼见形势发展不妙,一边派人去临安府衙门报官,让官差来疏散情绪激动的人群,一边去请城内大夫。
一群手无寸铁的人,倒不怕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就是一群老人家跟着吵吵嚷嚷的,一不留神厥过去几个才麻烦。
见众人站在自己这边,哭嚎的老妪激动地掐了下大腿,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多谢各位贵人替老婆子说话,不然我家男人和儿子真的要被害死了。”
“苍天啊,求您开开眼,下道雷劈死那妖道!”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声,等到彭府尹亲自带人来时,乌云密布,四周陡然变暗。
轰隆隆一声雷响。
倾盆大雨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从天上泼了下来。
程小棠悠闲地坐在马车内,掀起车帘的一角观察着四处奔逃的混乱场面,“蜻蜓低飞,蚂蚁搬家。这么明显的下雨预兆,这些人是真迟钝啊。”
栖云道长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那两个躺在板车上的,淋这一场雨倒是省了药。”
不枉费他替玄正方丈选了个好日子。
应寒将头发盘好,活动着手腕,丹凤眼中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