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虚子道长深夜造访时,萧府的试吃大会已经开到尾声。
萧家两名护卫来得匆忙,回去不用着急,四月份还不算炎热,休息好后可以帮程小棠带些土特产给亲朋好友们。
百人百味,萧府内男女老少各抒己见,好不热闹。
冲虚子道长被带到院子里后,看着岁月静好的温馨场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栖云道长已经喝得微醺,看到冲虚子道长立即招呼道:“你来得刚好,来尝尝这个喜不喜欢吃。”
萧崇见冲虚子道长的状态不太对,正色问道:“道长深夜造访,可是有要事?”
可不就是要命的事。
栖云道长听完京中的情况后,酒醒了一大半,原本已经入睡的信国公和季大师也神色肃穆地坐在书房内。
信国公的女儿女婿都在京城,小外孙还宫中门下省任职,季大师有好几个徒弟在京中为官,难免忧心。
因为天象推迟殿试,这是自大荣建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情况。
能通过会试的学子无一不是寒窗苦读数年,历经重重考试才有机会站到集英殿上参加最后的考核。
说延迟就延迟,还不给期限,任谁都接受不了。
然而程小棠一想到当今皇帝的种种劣迹和那个晦气的名字,就觉得像是他能做出来的缺德事儿。
考生们的困境哪有他这个天子的权柄重要。
萧昀舒眸色冷淡,提醒道:“上一次在京城看到日食,是梁朝宝历七年。”
九年后,梁朝覆灭,时任皇帝的梁僖宗成为了亡国之君。
大荣朝的太祖皇帝开疆辟土时数度宣扬此事,意在让天下万民都知道前朝必将灭亡,而他自立为帝是天命所归。
一百多年过去,洪州这样偏远的地方早已忘了前朝之事,京中的那些贵人却未必。
亡国之兆,足以将人吓得魂飞魄散。
也难怪有十万禁军把守的京城,会在短暂的黑暗中陷入混乱。
萧昀舒最在意的是十三皇子的情况,“道长,鸿濛道长可有提起为何要道观为十三皇子祈福?”
这么大阵仗,小皇子的状况必然很严峻。
雁过留痕,文淑妃还不到二十岁,再是工于心计不可能在陷害谢淑妃后不留一丝痕迹。
传承数百年的陈郡谢氏是比吴中顾氏更悠久的名门,早就掌握了认证和物证,只是碍于皇帝对文淑妃的独宠,隐忍不发。
谢氏很清楚程小棠和萧昀舒的关系,派人送了一份供词到洪州,以示联手的诚意。
对世家贵族而言,生辰八字极为重要,文淑妃的行为必有阴谋
萧昀舒一开始就认定文淑妃居心叵测,谢家送来的供词算是锦上添花,证实了推测。
他没有答应联手,只让谢氏的人带话回去,萧家不会支持文淑妃所属的阵营,双方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谢淑妃膝下有两名皇子,定安侯是封疆大吏,没有关系才是最安全的关系。
此后谢氏再没有试图拉拢的行为,直到冲虚子道长来之前,门房送来了一封署名为谢玄的信,邀请萧昀舒明日在城阳楼见。
想来洪州的谢氏子弟,比冲虚子道长更早得到京中的消息。
冲虚子道长摇头,“宫中机密,太清观无法得知。”
现在宫中是正一教道士的地盘,别说透露风声,不趁机对太清观下黑手都算是讲究同门之谊
“偏偏是京城应了那个雅崁部落大巫所说的预言。”信国公捏了捏眉心,沉声道,“鸢尾,明日带人回京。”
他辞官退隐多年,管不了朝中大事,唯有一座信国公府能为女儿和外孙遮挡风雨。
季大师还在扒拉自己徒弟中哪个最可靠,萧崇已经做出决定,“我也回京一趟,免得有些人心思又活络起来。”
局势复杂,不能光让萧府颐养天年的老管家和应霜两个人应对各方势力。
尤其是不讲道理的皇亲国戚。
萧昀舒眸底划过寒芒,陈述道:“你去没用,我去。”
不管是文淑妃背后的琅琊王氏还是貌似友好的陈郡谢氏,都不值得信任。
他要亲手解决隐患。
“不行。”信国公断然否决,“你进京简单,再想出来,定安候写一百封奏折都未必管用。”
玄甲军的沈大将军,压了两个儿子在京城才让皇上放心。
也就是萧家世代忠烈,又是三代单传,定安侯才能争取到萧昀舒的自由。只要不去踏炎军所在的庆苍州,就没人干涉。
程小棠拉住萧昀舒的手,软糯地劝道:“昀舒哥哥,还没到需要冒险的时候。”
“真要去就一起去,我有杀手锏,绝对不会让坏人得逞。”
萧昀舒没有隐瞒陈郡谢氏的事情,她一听就知道萧昀舒为何在意十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