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藻轻咳一声对蒋青衣说道:“劳烦借一碗清水。” 蒋青衣点了点头,从凳子上跳了下去。她用一个小碗装了一点水带给她。 宁藻把种子放到了碗里,那个种子在水里慢慢发出一点荧光,然后脆嫩的种皮裂开,从其中伸出一只翠绿精巧的嫩芽。长长的根须也慢慢伸展开来盘踞于碗底。几个呼吸间,嫩绿的芽很快就长成了一支根茎,在顶端结出来一个青色花骨朵,已然要含苞欲放。 蒋青衣张着嘴一瞬不瞬地盯着这朵花,面上全是好奇和激动。这显然不是一般的种子,于是压抑住心情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宁藻语气含笑,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偶然得到的神奇种子,它可能是为你们的赤诚所打动才开花。” 敖潜垂眸似有所悟,正要说什么,宁藻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别走神,快些吃吧!” 敖潜有些愤恨地看了她一眼,别以为他没发现,她一直在占他便宜! 但是他不知怎么地偷偷瞄了一眼蒋青衣,想到这是她亲手擀的面皮,还是乖乖地捧起碗,拿着木勺小口地吃起馄饨。 宁藻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突然明白了一些什么,有意无意地说:“青衣,我有一件东西想给你。” 她拿出来她戴在手上那条双扣平安扣手链,敖潜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顿住。 这条手链是宁藻连同她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一起,从她的世界带来的,对她也算有很大的意义。 她把这个给蒋青衣,不仅因为她喜欢这个孩子,还因为有意想撮合一下这两个人。大概含有一些睹物思情的意味。 但是她知道这两个孩子还都太小,未必懂得情爱这种事。而且蒋青衣这丫头机灵得很,宁藻其实有意想多帮帮她。 她在那个手链中加上了祝福,希望她即使到山上也能够平平安安。 来馄饨摊子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宁藻牵着敖潜的手和这一对爷孙告了别。然后不着声色地离开了这个小镇。 蒋爷爷收钱的时候,看到桌子上多留下来的一份碗钱,不由得愣了愣。他声音低哑地问蒋青衣:“刚才两位客人是一对母子?” “应该是的,”蒋青衣擦着桌子答道,“她们说要上山去求医。” “哦,如此。”蒋爷爷眼神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几块碎灵石,不再多语。 * 宁藻拉着不情不愿的敖潜走在路上,然后愈发觉得拖不动这小鬼头,于是只能停下来无奈地转头问道:“怎么了?” 敖潜定在原地看着她,冷言道:“你骗我,你根本没丢那条手链。” 宁藻自知理亏,半蹲下身体看着他静静地说:“对不起,我的错。” “我那个时候很傻,也很无措。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不起。”宁藻语气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斟酌良久。 一大一小在黑暗中静静地对峙着,宁藻在等着敖潜的回应。这种事情两个人是无法感同身受,她只能等待并尊重着他给她的判决。 那个时候的她刚来到这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惶惑和抵触。心中只想回家,眼睛里只能看到她自己。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孤立无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尤其是这里是一个太危险的世界,高手用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她。而她毫无还手之力,更不会有人在意她。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的如履薄冰,怀着怎样的心情度过一天又一天。 但是这不是她能够开脱的理由。她心底其实一直对他感到愧疚,她知道自己该对自己做错的事情负责。 敖潜听到她的道歉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我一直很愧疚,我以为是因为我,你才会闯进禁地……” 两个人把一些话说开,周围的气氛都缓和宁静起来。宁藻吐了口气放松了,她觉得这孩子挺乖的,看到他总是不由自主会想到自己的徒弟江霁霖的幼年期。 但是她头脑一瞬间豁然,突然有一些东西在她的脑海中串联起来。她又犯了间接性脑补症,停不下来脑海中联想。 禁地?! 是的,诅咒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一定有特定的空间和煤介。如果在门派中下手,掌门长老肯定有所发觉。 只有禁地,那里就是门派里唯一的死角。在里面做什么外面的人都不会知道。也许他并不是偶然闯进去,而是有人在谋划。 宁藻疯狂地咬着自己的手指,苦思冥想。 敖潜明显觉得她的情绪有一些不对,在她面前挥一挥手:“你在想什么?” 宁藻正欲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