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让陆献一小时后叫醒他,结果这小子三小时后才叫醒他,好吧,这下上班肯定迟到了,刚调来没几天就搞迟到早退,还怎么给别人竖立军规,今天下午还有个剿匪队的组建会呢!高峻霄阴着脸站在弄堂里自我反省,当初怎么瞎了眼找了陆献当副官。 “豆花——新鲜的豆腐花唉——” 小贩的叫卖声令高峻霄眼睛一亮,豆花儿,他喜欢。现在肚子里现在空空如也,这会儿听到叫卖声显得格外的亲切。 早餐铺就在弄堂口,高峻霄快步走到早餐铺前,忽而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从他身边跑过,稍大的孩子早就一溜烟跑没影了,扑咚一声,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孩子直直倒在地上,大概是被绊倒了,其他同伴绕过他,继续奔向弄堂深处。 那个孩子好半晌都没爬起来,高峻霄不忍心伸手把那孩子扶起来,又拍了拍孩子身上的浮灰,凑近了他才发现这孩子面色蜡黄,裸露的胳膊上一点肉都没有,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现在大概是被饿晕过去。 不顾孩子衣着脏乱,高峻霄抱着孩子买了碗豆花。 “先生,你不该扶那孩子,这种小乞丐背后都有大人,看你穿着富贵,讹你怎么办啊?”早餐铺的老板善意提醒道,手上还是麻利的舀好了一大碗豆花,浇上酱油撒上虾皮,动作一气呵成。 “谢谢提醒。怎么这么小的孩子都出来乞讨?”高峻霄疑惑的问道,同时抱着孩子喂了几口热乎乎的豆花。 “这世道多乱啊,肯定是爹妈死了呗,但凡家里还有个能喘气的大人,至少是一起出来的。”老板叹了口气表示无奈。 外面有多乱高峻霄比谁都清楚,呵呵,这点倒是做到了全国统一,上海滩光鲜浮华的背后也是累累白骨,这么想着心中梗塞也没了吃早餐的兴致,孩子在吃了食物后悠悠转醒,许是见到生人害怕,挣扎中咬了他一口,远远逃走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高峻霄甩了甩受伤的手哑然一笑,他看到老板正在炸油条,顿时弄堂里香气四溢,心中计划着要不给陆献带点早餐吧,这小子也没吃早饭呢,为防止陆献没吃饱待会给他添乱,高峻霄直接让老板打包十根油条。 “好嘞,先生还要点什么吗?”老板顺势询问。 滤油的架子上有好几个东西高峻霄没见过,好奇的问道:“那个方方的糕是什么?” “是粢饭糕。”没等老板回答,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回首一望高峻霄就看到那抹倩影,那个看一眼就再难忘记的丽人——何清澄。她今日穿的很是素净,就是最简单的衬衫加长裙,长裙之后躲着个脏兮兮的小孩,正是刚才咬他的孩子。 那孩子红着眼委屈巴巴的指着高峻霄,控诉他抢了他什么东西。啥?火柴盒?高峻霄低下头终于看到他脚边落着一个小小的红色火柴盒,俯身捡起放在桌上,似笑非笑的望向何清澄。 何清澄看到火柴盒恍然大悟,立刻按着孩子的脑袋给他道歉。高峻霄不知道她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只能微微点头表示无所谓,两人相顾而笑,一时无言。直到孩子发声要食物,何清澄才帮他买了一个甜大饼。 看到孩子心满意足的离开,高峻霄酝酿了一下带着探究问道:“何小姐,又在做慈善啊。” “算不上,这是他们帮我跑腿应得的。”何清澄收走火柴盒很自然地坐到他对面,像个相识多年的老友同他攀谈起来,“倒是高督办做慈善,被咬了一口,不恼吗?” 高峻霄坦然回答到:“嗨!同小孩子计较什么。何小姐眼睛真毒,怎么瞧出来的?” “你看看你胸前,脏兮兮的,可不像你高督办的穿衣风格。”经过何清澄的提醒,高峻霄才看到自己的白衬衫上有个脏兮兮的小手印。 “失礼了。”高峻霄尴尬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干擦了几下却怎么都擦不掉。 那边店家给何清澄上了一份豆花,她没马上食用,反而从包里摸出一个彩色玻璃瓶,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高峻霄情不自禁的把帕子递给她,冰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记忆力的那个小姑娘毫不客气的拿他的帕子擤鼻涕。 思及此处,高峻霄忍不住轻笑起来,何清澄莫名其妙的望向他,仿佛在看一个神经病,天啊,傻笑什么,这种失误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很快何清澄用瓶子里的液体沾湿了帕子让他再擦擦,高峻霄又试了下,竟然擦掉了大部分污渍。 为了缓解内心的尴尬,高峻霄清了清嗓子夸赞道:“太神了,何小姐这什么东西啊,哪里买?” “就是小苏打加水而已,我偶尔也会把污渍弄到身上,一时半会又找不到洗的地方,后来就自己带着个小瓶子避免尴尬。”何清澄耐心的解释道。 “还是姑娘家仔细,哪像我是个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