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了今天,人们将所见到的古锦包头都称做“仿宋锦”。
从宋代流传下来的装裱锦看,有紫鸾鹊锦、倒仙牡丹锦、紫百龙锦、柿红龟背锦、方胜练鹊锦、八达晕锦、银钩晕锦等,但纹样虽古,其实多是清代仿品。
乾隆时期开始,苏州织造更是专为清宫书画手卷特制的包首锦,颜色瑰丽、图案丰富、寓意吉祥,这一时期手卷的包首开始变得精巧至极,用料更加丰富与华贵。
甚至青出于蓝地继承了宋代的“缂丝作”,例如故宫内府所藏清乾隆《御笔中秋帖子词》,共计十卷,装璜历时数年,最终装裱成一套,每卷形制、尺寸一致,包首与题签均为缂丝,但每卷图案纹饰各不相同,设色清雅别致,十分精美。
以前的周至在通过装裱特征推断作品收藏全貌的时候,在这一点上是弱项,甚至四表舅都不擅此道,王老爷子和启老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直到周至认识了蜀锦传承人杨大师以后,两人开始展开古锦复原工程,周至才算是补上了这个短板。
古代著名文人使用笔墨纸砚都是非常讲究的,何绍基这幅对联所用的纸张,叫做粉蜡笺,隋唐时期较为盛行,至清代成为常见的一种书画专用纸。
粉蜡笺的制作工艺精细复杂,造价高昂,它将易于吸水的粉和有防水功能的蜡有机的结合起来,造出的这种纸色泽莹亮,手感柔润,不易受潮,书写平滑,不易吸墨,并能防虫蛀。
不仅保留了纸张易于书画的特性,同时非常平整,富有光泽,可以经历数百年而坚挺如新。
最早的时候,这种纸是用于写圣旨,后来走入民间,却变得更加考究,除了用药物覆色以外,还常常加上了手绘纹样。
比如绘画卉蜂蝶纹的,就叫卉蜂蝶粉蜡笺,绘画手绘云龙纹,就是云龙粉蜡笺,图案本身也是分了等级的,有些纹样,甚至只能皇帝使用。
何绍基的这幅对联是写在松鹿衔芝粉蜡笺上的,绘画也符合乾隆晚期的风格,充分说明何绍基在这幅对联创作时的郑重。
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老头一看周至审视对联的手法,选择审视的要素,以及检查各处要素的顺序,就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位肯定是行家了。
虽然年纪实在年轻得过分,但是不能再当做外行,于是笑道:“刚刚算我失敬,小兄弟如若看得上,可以打个元爽折。”
这是老时间里行内人才懂的黑话,来自“会昌九老”的典故。
相传唐朝时,由胡杲、吉玫、刘贞、郑据、卢贞、张浑、白居易、李元爽、禅僧如满等九位七十岁以上的友人在洛阳龙门之东的香山结成“九老会”,唐武宗会昌五年三月,他们在白居易家中(一说在洛阳香山履道坊)聚会,欢醉赋诗,作九老诗,绘九老图。
从此以后,这个典故就成了中国书画雕刻的一个重要题材,文玩行里的伙计都明白。
李元爽在九老里边排
周至笑道:“伯伯,我在蜀都工美商场拿片儿,一向都是香山折。”
“哦?”老人有些讶异地看向周至:“软片儿还是硬片儿?”
“软硬都是。”周至笑道。
“我相信小兄弟不会诳人。”老头也跟着笑了,甚至还把对周至的称呼也换了:“这样,我出一题,如果小兄弟答得对,香山折上,我再和小兄弟看一件好东西,算作谢过失敬之罪。”
“如果答不上来呢?”周至问道。
“如果答不上来,那我们就还是头前那样,如何?”
“那请伯伯讲来。”
老头笑道:“这陈列厅里,有两件硬片儿我一直感觉拿不确实,小兄弟觉得该是哪两件?”
江舒意和旁边围观的人都感觉这老头好不讲理,这大厅里的东西非常多,具体哪件拿不确实,也是你老头自己的事情,旁人从何知晓?
另外就算是周至说对了,你来个矢口否认,不也一样可以耍赖?
不料周至却一点不以为意,直接伸手指向展厅柜台后方货架上一对造型奇特的瓶:“那对出戟觚,可否让我上上手?”
这下老头眼里的震惊之色藏都藏不住,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从架子上将那对出戟觚取了下来。
觚,本来是一种古代青铜礼器样式,从宋代开始,历朝历代都有制作,喇叭口,口下渐收,斜平肩,腹部凸出,腹下细胫,至足外展,也为喇叭状,平底。
到了明正德,开始在仿青铜觚式样的四棱增加了凸棱装饰,样子就好像方天画戟的月牙,称为“并出四戟”或者“四箸”,因此被称作出戟觚。
商店里的这对觚同样身有四组出戟装饰,底部内凹呈浅圈足,形制庄重古朴。
胎体略显厚重,通体施灰青色釉,色泽清亮肥润,圈足露胎处还上了酱褐色护胎釉,很明显是模仿汝窑瓷器的特征烧造。
翻看底足,可见青“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款。
将两件觚都看了一遍,周至将东西郑重放回台面上:“文物商店标示的这个价格,很明显是将底款当做寄托款,把器物定在了嘉庆年份上。”
“而伯伯认为这对器物完全可能出于乾隆本朝,但是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