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头盯着宋玉慈的脸,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手不受控制地伸出去,却又在触摸到她皮肤的那一瞬立刻被收回。 不行,她对自己尚且无意,不能坏了规矩让她厌烦。 萧云策稳了稳心神,再度摆了摆身体,调整了肩膀的高度。 前一晚的瓢泼大雨让第二日的天气好的出奇,宋玉慈坐起身看了看窗外的秋景。 有些叶子已经泛黄,风一扫便脱离枝干,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 商枝替她梳洗后,宋玉慈拿了书坐在琅月阁外面的亭子里闲读。 琅月阁如今只有宋玉慈住着,不久前宋府解禁,她立马将秦若姝这尊大佛送回去,生怕她再惹什么事端。 “娘子。”不知看了多久,宋玉慈的思绪被萧云策的声音打断。 那人穿着一深深蓝的描银长袍,腰间佩剑,长发扎成马尾,再以银冠素簪束起,意气风发。 萧云策三两步跳上亭子,坐在了她对面。 “我差人打听了,田卓被官家赐了五十大板,如今还在牢里关着,估计很难再放出来。” 宋玉慈握着书卷的手微不可查地紧了紧:“如此也好,毕竟他一念之差,差点害父亲入狱。” “他儿子田文已经安排妥当,你让我拿去的药已经让他服下,如今没什么大碍了。”萧云策点点头,又提起田文。 不久前田卓下狱,萧云策派临渊军将田文安置在郊外。宋玉慈用积分和系统换了“普通药”,不仅解了田文身上的毒,连带着他多年的顽疾都被治好。 说起系统,昨日帮好些百姓解决问题,宋玉慈狠赚了一大笔积分,足够她兑换不少系统商铺里的东西。 萧云策见她发呆,以为她对田卓心有不忍,再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帮助百姓的传闻,心中更加确定宋玉慈并不是传闻中心思歹毒的恶女。 他没有打断宋玉慈的思绪,只是静静坐在她对面,看着她走神。 大约过了一炷香,宋玉慈才回过神。 她方才在想多开几家商铺,如今手里只有一家绸缎庄,一家胭脂铺和一家万事坊而已。 昨日从百姓那里得知许多人连粮食都买不起,她决定开一家米店。 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察觉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宋玉慈思绪回笼,转头对上萧云策的双眸。 他的眼睛干净明澈,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她的影子。 宋玉慈慌乱移开视线:“抱歉,我走神了。” 萧云策却摇摇头:“无妨,左右我也没事,正好坐在这里陪陪你。” 怕宋玉慈不自在,他岔开话题:“娘子再看什么书?” 宋玉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卷,翻到封面,将书名展示给他:“《文藏》” “这是什么书?”没读过太多史书的萧云策有些好奇。 “前朝留下来的旧书,讲了些神话志异,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罢了,”宋玉慈笑着,“只可惜我这里只有上卷,听说下卷已经失传,连刻本也找不到。” 萧云策若有所思:“父亲书房里有不少古籍,改日我去找找,说不定有些孤本。” “多谢。”宋玉慈莞尔一笑,恍若明媚春桃。 那一瞬,万物失色,萧云策的眼里再看不见其他。 宋玉慈一向做事利索,拿着手里的银钱立马开了家米店。 她事先已打听过物价,怕价格太低招致同行相忌,没敢比市面上的价格低太多,但对于那些穷苦人家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 宋玉慈的米店就开在万事坊的旁边,凡事在万事坊求助过粮食的,都能以低价去隔壁买上半斤米。 一时间宋玉慈大善人的名声传遍了京城的贫民窟,上门来求助的人日日都排起长龙。 只是这些百姓尚且不知道这万事坊背后的店家是个女子,更不知道这女子就是从前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那位“恶毒尚书千金”。 暮色四合,阿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伸了伸懒腰。 宋玉慈从里屋走出来,从桌上拿起账本细细过目。 “夫人如今咱们万事坊低价替人办事,说实在的,其实有些亏本。”阿仓打量着宋玉慈的神色,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 “开此店原是为了赚钱赚名声,”宋玉慈放下账本,“可如今不是了。” “那如今为了什么?”阿仓不解,一不为财二不为名,那夫人做这亏本买卖到底是为啥? 宋玉慈笑了:“什么也不为。” 为了她前世的罪过。